瑾瑜似笑非笑地說:“早知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這般關心令表姐,朕就把她帶來了。好在上京離此並不遠,朕這就派人接太子妃進宮和令表姐一敘如何?”
一干將領都呆在馬上,互相大眼瞪小眼,個個眼裡冒著問號:怎麼回事,這兩人好像在攀親戚、拉家常?
牟翊見趙佑熙臉色不好,低聲進言:“殿下,他在試圖激怒您,別被他影響了情緒。”
趙佑熙微微點頭,旋即向城上道:“這一點不勞陛下費心,反正過不了多久,趙軍就要進京了,到時敘舊的機會有的是。”
梁瑾瑜依舊神定氣閒,不急不躁:“那朕拭目以待”
對話到此,雙方統帥很有默契地朝身後一揚手。序曲奏完,現在該正式進入主題樂章了。
如果俞宛秋看見這一幕,準會驚歎:典型的先禮後兵啊還是古人有意思,打仗都打得這麼有風度。
可惜此時的她,正在軍帳裡急得團團轉,手裡拿著一封信,幾次走到門口又折回。
出了這種事,她先想到的是跟趙佑熙商量,最起碼,派人去通知他,可又怕亂了軍心,造成難以承受的後果。
戚長生看太子妃急成那樣,幾次提議:“就由屬下替您回去看看二殿下吧,您放心,有陛下坐鎮,二殿下不會有事的,御醫並沒說就是見喜了。”
“你不懂,即使不是出痘,連著幾天幾夜高燒不退,也會燒壞……”後面的話俞宛秋說不下去了,想到可愛的阿旦可能會因高燒而燒壞腦子,心裡就湧起了強烈的自責。
她是個不負責任的母親,丟下幾個月大的孩子隨夫出征。可笑的是,她還自以為這樣做,能培養未來儲君的責任感與兄弟情,免得將來出現如唐、隋兩代那種親兄弟相爭的殘酷局面。
最開始她是準備帶阿旦一起走的,反正堯兒小時候也在軍營裡生活了大半年,如果不是趙延昌秘密到前線探望,也許堯兒會一直跟在父母身邊。
她沒想到,堅決要求留下阿旦的,不是趙延昌,而是小哥哥堯兒。
自從阿旦百日宴那次,堯兒勇敢地保護了弟弟之後,便把弟弟當成了自己的責任,整日嚷著要“帶弟弟”,要弟弟跟他一起搬到啟泰殿去。偏偏趙延昌每次看到這場景,就樂呵呵地在一旁推波助瀾,堯兒有人撐腰,越吵得厲害。
不知是不是因為趙家人丁太單薄的緣故,趙延昌對孩子的喜愛過了俞宛秋的想象,他不是趁機起鬨逗孫子玩,而是真的希望把兩個孫子都帶在身邊——俞宛秋懷疑,即使她再生兩個,趙延昌也會一併要過去,每天跟一堆蘿蔔頭混在一起。
史上像他這樣的皇帝,只怕也絕無僅有了。
最後,在祖孫倆的熱烈懇求和趙佑熙的勸說下,俞宛秋戀戀不捨地把阿旦留給了趙延昌。
趙佑熙自有他的理由,此次出征,是跟梁瑾瑜爭天下。這人比梁孝帝還難對付,足智多謀,詭計多端,戰場上吃了敗仗,很可能用旁門左道。基於安全考量,孩子還是放在趙延昌身邊比較好。
知墨不忍看太子妃如此內疚,出言勸道:“孩子會不會生病,與您在不在身邊又沒關係。以前小郡王不就是在軍營裡出的痘?九死一生,幸虧請來了怪里怪氣的馮大夫,才給治好了。”
知墨的話讓俞宛秋眼前一亮,馬上對戚長生交代:“你親自帶人跑一趟,把上次給堯兒治痘的那個大夫找到,直接帶他回南都去。”
“那您呢?”
“你留下幾個送我回南都就行了。”
見戚長生還在猶豫,俞宛秋催促道:“你只管去忙你的事,現在從這兒往南全都是我們趙國的土地,誰敢招惹本宮?”
戚長生再不放心,也知道輕重緩急,答應一聲退下了。
俞宛秋匆匆收拾幾件換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