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夜,江小姐著一襲杏黃色百褶裙,仿宮樣,會赫連傲天於夜市。觀花燈,賞梅花,與亥時至臨江樓,兩人共飲梨花酒,江小姐薄醉,在街上曼舞清歌,時街上游人如潮,不再觀花燈,俱去觀江小姐之絕世舞姿。觀者眾,路堵塞。北魯國可汗攜江小姐乘馬車,子時方歸。”
“正月十六,江小姐著紫緞襖,雪紗的瀟湘水裙,與微服的赫連傲天至香渺山寒梅庵上香,彼時,山上游人眾多,二人郎才女貌,一對璧人,因觀者甚多,山路因此而堵塞。江小姐下轎而行,封銀賞乞丐,眾歡騰。”
也不知夜無涯是不是刻意尋的這個小太監,他的聲音很華美,語氣又抑揚頓挫,好似在讀一篇文章。如果忽略內容,聽一聽這樣的讀書聲,倒是一種享受。
只是可惜,夜無煙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黑。
這哪裡是赫連傲天的行蹤,分明是瑟瑟的行蹤。
杏黃色百褶裙,仿宮樣。
雪狐裘衣,紫色束腰裙。
紫緞襖,雪紗的瀟湘水裙。
……
他怎地從未見過她穿的這般漂亮,彼時,她和他在一起時,除了青衫就是青裙。卻不知她穿上杏黃色百褶裙,紫色束腰裙是怎生一個風華絕代,萬人*。好吧,他承認他沒看見過,所以無法想象。
*一舞,觀者甚眾,道路因此堵塞?!
夜無煙的臉色愈加黑了,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他冷聲道:“好了,別唸了!”
小太監聞言,慌忙噤聲。
“皇上,還有別的事嗎?”夜無煙淡淡說道,任誰都能聽出他平淡的聲音裡,壓抑的顫意。
夜無涯緩緩說道:“也沒什麼大事,是這樣的。六弟,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我心性淡泊,這世上,鮮有令我動心的東西,就連這皇位也一併說著。可是,一旦若是動心,我是一定會把握時機的,不得到不會罷休的。我是絕不會在乎那些乘人之危什麼的說法。六弟若是不打算好起來去去奪回她,那麼,我也不介意去和赫連傲天去爭一爭的。”
言罷,夜無涯揮了揮袖子,不待夜無煙回話,便領著小內侍急匆匆要走,末了,還不忘添那麼一句。
“小順子,你去將御書房的摺子搬過來一些,六弟閒著也是閒著,就代我批批摺子吧。墜子,好好給你家主子念著摺子。”夜無涯言罷,揮袖離去了。
夜無煙躺在軟椅上,唇角勾起一抹崩潰的笑意,手卻在不知不覺中握緊了。
“主上,您的手,您的手……能動了?!”墜子欣喜地喊道,眸中湧出了喜悅的淚。
夜無煙緩緩地艱難地抬起自己的手,唇邊,漾起一抹欣喜的笑意。
他一直有信心,他的手腳會好起來,只是未曾料到,會這麼快便能動了。如此看來,再養個幾日,他便可以去見她了。
*
臨江樓。
殘陽鋪在窗外的湖面上,湖面,光影瀲灩,風光美好。
瑟瑟坐在二樓雅室的琴案前,纖纖玉手搭在琴絃上,錚錚淙淙地撫琴。她已經在這裡坐了很久了,彈了好久的曲子,一首又一首,幾乎將她所會的曲子快要彈盡了。
這些日子,她幾乎快要崩潰了。
每日裡,不是陪著赫連傲天在緋城遊逛,便是陪著夜無涯遊逛。夜無涯如今也是皇帝了,每日裡一下早朝,便微服來尋她。他真的懷疑,他是何時批奏摺的。
而縱是如此,那個該出現的人,還是沒有出現。
是不是她的揣測都是錯誤的。
是不是他故意留下線索,讓她以為他還活著?好讓她不會太傷悲!
是不是這樣?
正想著,一陣箭聲突然自不遠處傳來,在這靜謐的天地之間,那蕭音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