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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喬峰先是一愣,隨即明白是東方兄弟出於關心自己的安危,才飛身趕到相救,心下又是感激其義氣,又是佩服她身法之高,世所罕見,正欲開口相謝,卻聽得東方不敗關切中略帶責備的聲音響起:“喬大哥,你這是要做什麼?為何不一刀殺了他,反而捅自己一下?”

喬峰笑了一笑,緩緩把她的手從自己右臂之上拿開,答道:“東方兄弟,你有所不知,本幫幫規之中,有這麼一條:‘本幫弟子犯規,不得輕赦,幫主欲加寬容,亦須自流鮮血,以洗淨其罪。’”

東方不敗聽了,心中無比震撼,介面道:“你的屬下犯上作亂,要加害於你,你非但不對他嚴加懲處,反而願意流自己的血去救他,這是為什麼?”喬峰笑著應道:“哈哈,原因我已經說過了,奚長老有功於國,焉能因為我的干係而害了他的性命。”

此刻東方不敗對喬峰的崇敬之情,已經達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她心想:“若是我的手下妄圖加害於我,就算我當時心情大好,不再對其施以另外的刑罰,起碼這三尸腦神丹的解藥是不會發給他了,他最後會毒發癲狂而死,死狀慘不忍睹。而喬大哥卻以德報怨,此般胸襟氣魄,真乃義薄雲天,我是萬萬不如的了。”

但仍不忍心喬峰受到過重的傷害,眼珠兒一轉,忙道:“所以你就願意自流鮮血以保全他?那好。”這個“好”字還沒說完,就已把喬峰手上的短刀搶入手中,然後往他左手小拇指尖兒那麼輕輕一劃,那裡的皮肉就破出了道小口子,東方不敗再捏住那指頭的兩側一擠,堪堪流了一滴血出來,滴在地上。眾人見了,莫不驚歎她運使兵刃時對力道、角度、分寸的把握,已臻化境,毫釐不爽。

東方不敗轉身對著白世鏡問道:“白長老,你們幫主這算是已經流過血了吧?”

白世鏡臉容仍僵硬如石,卻隱隱閃過一絲喜色,緩緩地道:“算,當然算。流一滴血是血,流一碗血也是血,但幫主自流鮮血,洗人之罪,亦須想想是否應當,是否值得。”

其實叛亂之初,喬峰見幫內那麼多人慾殺自己而後快,心中早就充滿了委屈,即使是在平息叛亂後,他仍毫無喜悅之意,反而有著說不出的孤寂和失落。

此次叛亂中,他實際上找不到對手,手中的鐵拳無從著落,他空有一身英雄氣概,卻不知使向誰處。

敵意像悶濁的空氣一樣迅速、輕盈、充滿惡意和諷刺地糾纏著他,使他感到窒息和乏力,他空洞地揮舞著手,喘著氣,不知道應該如何出擊。

最高傲的,最不屑於辯解和言辭修飾的豪傑,卻不能不痛心地容忍著幫內眾人懷疑和怨毒的眼光。

他先前將自己遇到慕容復手下的經歷一樁樁娓娓道來,以求幫眾的諒解,英雄的無奈和落寞,已到了自虐和放棄的邊緣。

喬峰細數背叛他的奚長老的功績,然後刀光一閃,意欲插入自己肩頭,自流鮮血,為他洗罪,還有著另一個不為人知的原因:英雄的心中在泣血,他要讓自虐的快感舒緩精神上孤獨的隱痛。

大英雄豈要去向世人證明自己的清白?今日喬峰這樣做了,實是有違本心,實是對同門弟子無可奈何的痛心疾首。

然而,在這位剛結識不到一日的“東方兄弟”面前,耳聞目睹了她方才的言行,喬峰的心裡卻驀地裡升起了一絲暖意,凝結在他心頭的孤寂也被漸漸融化,就連他的嘴角都忍不住微微向上勾起,暗想:“我這東方兄弟倒也有點小聰明,不過他對我的關懷的確是發自真心,半點做不得假。人生得一知己如此,復有何求?”

感慨之餘,喬峰佩服東方不敗的武功和機智,只好承她的情,向她拱手謝道:“謝了,東方兄弟!”隨後朗聲宣佈:“我既然流了血,奚長老之罪就被洗脫了。”轉過身來,對著宋長老道:“宋長老當年指點我武功,雖無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