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建築,與大自然也是息息融合,漫步此間,頗覺身邊有平疇千頃,清雅幽靜,不可語。
冬日裡,雖是掩去了綠意盎然,卻有寒梅數株迎風而立,豔而不妖,蒼古靈秀。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這樣的季節,這裡是李青揚最愛的去處,以窗取景,似古卷畫圖,直教人有種提筆點墨的**。而他卻不像在別苑中輕鬆,一年之期雖還早,執行他的計劃可不是簡單的事,才回來許些日子,他就忙的焦頭爛額,連睡覺的時間都所剩不多,即便如此,他面上仍是清淡表情,與閒翻書卷時不見兩樣。
吳勝平又捧來了一摞卷宗,卻不像平日般離開,而是原地躊躇了會,才道:“王爺,四小姐前日已被召入宮了。”
李青揚手眼未停,淡淡問道:“什麼理由?”
吳勝平如實答:“說是替太后抄寫佛經祈福。”
李青揚聞言點點頭,算是知道了。吳勝平心中卻不平靜,他跟在王爺身邊已久,王爺對韓家四小姐的用情之深明眼人都能看出,為何聽到她入宮竟是這等反應?
他沒有說出口,那人卻應了他。李青揚見他站在原地不挪步子,知道也是出於關心,他素來不愛與人解釋,這次卻難得的說道:“政壇廝殺,面上不見血,底下卻比疆場還慘烈百倍,韓家此次又是眾矢之的。倒不如她呆在宮裡,雖是難熬,畢竟也就一年,況且……“以李軒毓的性子,若不給他一個弱點掌握,哪裡能取得他的信任。所以韓夕顏進宮,並不是威脅韓家的人質,而是威脅他李青揚的人質。這招棋雖是兇險,卻能迫開李軒毓執著冊封夕顏為妃嬪的念頭,另一方面也讓他對韓家的事情有所放鬆,以現在的結果來看,確是在他預計之內。
吳勝平等著他的下文,卻只等來長長的沉默,良久,李青揚停下了筆,將寫好的信箋仔細裝封起來,吩咐道:“你親自交到信國公手中,上次長風送來的藥材一併送去。”
吳勝平捧了信箋,正準備退下,卻又被喚住,李青揚指了指一旁的紫檀八仙小櫃,“裡頭有幾樣珍奇毒物,雲丫頭尋了許久了,你替我去她府裡跑一趟,順道與老太爺帶個話,就說我得過些日子回去。”
吳勝平聞言不敢怠慢,忙去小櫃中取出許些個精雕小瓶小心翼翼裝好,這沈大小姐的東西,可不能隨意亂碰,她素愛些奇毒之物,他對她一向敬而遠之。他嘆了一聲,王爺喜歡的女子都不是尋常閨秀,韓四小姐也不一般,以她那樣的剛烈心性,可會願意與人共事一夫?這自然也不是他要憂心的問題,他行了禮退下,屋外雪卻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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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宮,寧惠閣中。
精巧的香爐中焚著黃稻香,煙霧繚繞在書案頭,這香不是上品,味道也一般,韓夕顏卻不在意,也就是應應景而已。旁邊擺了一塊青花端硯,青花之中幾點玫瑰紫,一看便是極品石品,雕琢精緻,線條清晰,玲瓏浮凸,一目瞭然,只一塊石頭,在工匠的妙手之下變成了藝術。韓夕顏不懂硯的貴重,卻愛惜它的美麗。她進宮沒幾日,李青揚就已置了好些物什送來,這塊硯是她的最愛。在抄寫冗長沉悶的經文之時看著它,心情也會輕快許多。
也許是時間不長,宮中的日子倒沒有她想象中那麼難熬,她居在長樂宮的偏殿之中,聽聞長樂宮曾是一位寵妃所住,她暴病而終後便一直無人再搬進來過,所以宮中主位空懸,只有她一人,雖然總有些冷清,她倒是樂得安靜。她伏在案頭,一筆一劃慢慢的寫著,初來之時她曾去向太后請安過,卻被禮貌的送了出來,說太后身子不適需要靜養,於是她只捧了幾本法華經回來,沒有說要抄多少遍,沒有說要多長時間抄完,如果她願意,抄個一百遍也行,如果她犯懶,一天寫一個字也不會有人說什麼,總之,頂著為太后抄經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