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艙被開啟,束縛白欽多年的枷鎖也終於被解開,他吐了口氣,看到白亦清時眼睛裡便盛了淚。
他被供作藥人已有四年,期間躺在實驗艙裡只有兩種狀態,一種是失血,另一種是補血。
被反反覆覆折騰這麼久,他早已喪失了自主行動的能力,這會兒也沒法自己起來,只能像個廢人一樣看著那邊的場景。
有時候他會覺得還是死了好,但是又不甘心就這麼死去。
但看到今天這一幕,他突然覺得,自己就算是死,也死而無憾了。
他所期待的,終於要有實現的可能了。
方拓聽到隱隱的哭聲,眉間微微鬆動了些,他往白亦清那兒瞥了眼,速度快得像是不經意掃過。
「要不咱們先走?」齊韓昭湊過去問他。
思忖了會兒,方拓搖頭,故作冷淡道:「你自己帶來的人你不帶回去?」
白亦清是他們領進來的,將人帶進了虎穴又不將人帶出去,等同於用完就丟,他自問做不出這種沒品的事。
齊韓昭把視線放到另一個齊家人身上,說:「我覺得他不太需要我們。」
方拓也看見了那張頗為熟悉的臉,問:「他能解決外面的人嗎?」
「或許。」齊韓昭客觀地判斷,「有弓箭就絕對可以。」
斷斷續續的對話傳入耳中,鍾如季半垂著眼撥弄實驗臺上的按鍵。
能離開這兒是件好事,可也得考慮到一些潛在的麻煩。
密室裡的眾多遺體帶不走,假設他們全部離開,只剩下一室死人,失去藥人且壽命所剩無幾的齊儲會做出些什麼?
既然血液可以推遲齊家人都死亡,那麼血肉呢?
齊儲會這麼喪心病狂嗎?毋庸置疑,一個不想死的人為了活命什麼都做得出來。
白亦清緊緊抱著舒時,話說了沒幾句就埋頭在他肩窩裡想哭個痛快。
舒時沒抗拒,由著他哭。
在某些場合下白亦清確實很任性,但該懂事的時候還是需要拿捏著分寸的。
鍾如季等了沒幾分鐘,那邊情緒泛濫的小朋友便抬起了臉。
白亦清眼周一圈都是紅的,這會兒帶著鼻音說:「瀾哥你們先走吧,我還有些東西沒處理乾淨。」
舒時瞥了眼那個捂著腿痛到無法言語的人,抹了抹白亦清未乾的眼淚:「嗯,早點跟上。」
殺人無數的劊子手不值得同情與原諒。
白亦清點了點頭,接著朝鐘如季說:「齊諧,我把雙面刃給你,你把瀾哥帶走。」
鍾如季斜看了眼飽受折磨的負責人,微笑著拒絕:「謝了,但用著不稱手。」
「……那你只能用匕首。」白亦清皺眉道,說著就有些不放心,「你打得過那些看門的嗎?」
鍾如季在他的注視下將目光放到了密室門口,那邊白色的桌子上放著弓和箭筒。
白亦清也是這時候才發現那兩人不在了,他有點不太相信地問:「他們這是……留給你的?」
鍾如季:「嗯。」
「你們認識?」白亦清疑惑,想了想又瞭然道,「哦,好像也是,畢竟都姓齊。」
弓箭是方拓留下來的,與齊韓昭無關。
鍾如季沒有糾正他。
方才門口的兩人聊天時,內容全被他聽了去。方拓和齊韓昭同為任務者,這一點很明顯。
留下弓箭的行為究竟是方拓的本意還是受原主影響?他不想深究,深究也沒有意義。
「最多十分鐘,晚了後果自負。」鍾如季對白亦清說。
白亦清也懂權衡利弊,應聲:「嗯。」
鍾如季走到舒時身邊,拍拍他的肩:「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