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出來了。
她側目看岳陽侯夫人,就見她嘴角帶著柔和的笑容正在仰頭,彷彿是在感恩,彷彿是用自己莫大的心來崇拜著嶽淑妃的樣子,柔柔地說道,“您願意將公主下降,是我,是阿靜的福氣。娘娘只放心,日後,我一定將公主當親生女兒一樣疼愛。”
“我知道你的心。”嶽淑妃就等這句話,頓時眉開眼笑。
她就是擔心四公主嫁得不順心,才將四公主嫁回孃家去,有了岳陽侯夫人的保證,她還擔心什麼呢?
“有你在,我有什麼不放心的?”嶽淑妃的目光又落在溫文微笑,十分貞靜的嶽靜的身上,笑容滿面,充滿了疼愛。
“娘娘其實應該不放心的。”長樂實在受不了這倆女人的噁心了,這樣無恥簡直是她生平僅見,就在嶽淑妃不悅的目光裡摸了摸頭上昭陽帝給自己的最漂亮的小鳳釵不客氣地說道。“叫本公主說,侯夫人這話就有些失禮了。皇姐貴為公主,皇家帝姬,乃是皇家的血脈,用得著別人當女兒疼愛?敢不疼愛的,就是冒犯皇家,是大不敬之罪!對皇姐萬般尊敬,是你們的本分,怎麼還能表功呢?”
“什,什麼?!”嶽淑妃瞠目結舌,看著在自己面前伶牙俐齒的小姑娘。
她並不是一口伶俐的女人,不然也不會失寵,更不會有著岳陽侯府當靠山,生下三皇子與四公主。卻只能當個淑妃,在宮中不說不及趙皇后昭貴妃,就是無子的楚賢妃也比她風光。
長樂的一句話出來,她光反應就反應了半天,之後心中就生出幾分惱怒。
然而長樂也沒完呢,既來之則安之,這是四公主交給她的道理。
她理了理自己漂亮的衣裳,施施然牽著忍俊不禁的四公主走到了一則坐下,就跟主人一樣命人上了香噴噴的甜湯,慢條斯理喝了一口,擺足了尊貴的公主款兒慢條斯理地說道,“更何況,侯夫人越發不知道禮數了。我與四皇姐兩位帝姬在此,進門之後侯夫人與二公子竟然安坐,這是哪裡的道理?莫非是看不起父皇的帝姬麼?”
“你!”她竟然敢在自己的宮裡作威作福,嶽淑妃都要氣死了。
更叫她迷惑的是,長樂在四公主與她的面前一向嬌憨可愛,得過且過的,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犀利了?
只怕也只有長樂才能回答她這個問題了。
“娘娘!”見嶽淑妃就要發怒,岳陽侯夫人急忙起身攔住嶽淑妃,急切地搖頭,眼裡含著春水,轉頭對長樂輕聲嘆息說道,“公主說得對。帝姬尊貴,我們怎敢與公主失禮?”
她到底是岳陽侯夫人,不是無品無級的人,說到請安總是有些不甘,然而她是知道長樂得寵,也知道長樂更喜歡岳陽侯長子嶽亭的,一時唯恐鬧出什麼令賜婚生出變故,鄭重地在長樂面前福了福,忍著屈辱說道,“見過兩位公主。”
她打從嫁給岳陽侯做繼室,一直都要風得風恩寵無限,從未有這樣丟臉的時候。
外命婦,竟然給公主請安。
雖然確實應該,可是從前朝開始,也只是一個禮儀,從未有人認真地遵守。
看到她美麗的臉都漲紅了,長樂又喝了一口甜湯,方才擺了擺自己雪白的小爪子說道,“起來吧。”
別看公主殿下調皮搗蛋的時候一片孩子氣,威風起來,也令人感到有帝姬的威儀。
正常來說,哪怕給請安,這時候也得攙扶一下表示鄭重呀,見長樂揮著小手漫不經心,彷彿是對一個奴才,嶽淑妃只覺得自己都被羞辱得臉上發疼,就彷彿那隻白嫩嫩軟綿綿的小爪子是隔空抽在了她的臉上一般。
這種連一個年幼的公主都不將自己放在眼裡的屈辱,嶽淑妃幾乎要紅了眼眶。她已經氣得渾身發抖,甚至都忘記長樂的身後還有她惹不起的趙皇后和一向畏懼的昭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