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嬸怎麼可以對三叔說這樣的話,難道三嬸對三叔完全沒有一點的情誼不成?”楚聽雲聽說今日將軍府上門,就知道大事不好,乃是從外頭匆匆進門,才進門就聽見楚三太太說出這麼一番大道理,只覺得臉色鐵青。
“我說的都是真話。”
說起來,當初楚三太太本想說說楚三毒死髮妻之事作為和離的理由。
可是那一日,長樂公主簡簡單單的幾句,還是叫她害怕了。
她還有女兒,還有兒子,不能因為自己的一點錯失,就得罪了長樂公主。
她也不敢去攀附純王妃紅月。
那純王還不撕了她啊?
前些時候,因純王公然表達對楚家幾個女孩兒的不滿,公然說她們卑賤,如今楚家的幾個正在花期的女孩兒連婚事都找不著了。若不是楚怡運氣好,嫁回將軍府,只怕如今也沒有個好下場。
可是她再敢放肆,下一回倒黴的必然是楚怡。
不能說當初毒殺之事,她就只能汙了自己的清白,寧願做一個背信棄義,落井下石的女子。
“我出身將軍府,就不能叫楚家種種狂悖連累了自己的孃家。”心中想了很多,最後,楚三太太目光冰冷地看著伏在榻上激烈地喘息,目光散亂形容變得痛心的楚三,輕聲說道,“只是你放心,我再無恥,與你和離之後,也不會另嫁他人,比你停妻再娶強出百倍千倍。”
“這麼多年,你對我真的沒有一點的情分?”楚三艱難地問道。
他努力仰頭,看著自己的妻子,露出幾分期盼。
他只希望一點點,一點點的……
“沒有。”楚三太太斷然地說道,“不過是舉案齊眉,你還想要些什麼?我嫁你這麼多年,為你生兒育女,為你主持中饋,我並不欠你什麼。只希望你如今高抬貴手,放我,放將軍府一條活路,你我兩人再不相干罷了。”
她句句功利,楚三卻只覺得心痛難忍。
他曾經嫌棄別人,可如今卻又被人嫌棄。
他的眼前恍恍惚惚,彷彿回到了當年在邊城的時候。
那裡真的很荒涼,很簡陋,什麼都很貧乏,連吃一個新鮮果子,都是很難得的事情。
可是記憶裡的那早就面目模糊的女子,卻會在最艱難的時候,明明兩家都沒有什麼好東西的時候,從懷裡摸出一個小小的,被體溫捂得熱熱的小果子來,先給他咬一口,看著他吃了,然後才會心滿意足地自己咬一口。
她會用粗糙的布,努力在上頭歪歪扭扭繡著很多的花紋,叫他的衣裳好看一些。
她會等在門口,每天等著他從兵營裡回家,看見他,然後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她總是會將最好吃的東西留給他,然後告訴他自己早就吃過。
每天晚上,她照顧他安歇,然後就坐在一旁給他縫衣裳。
那麼一樁樁一件件,曾經是他最不屑一顧,覺得她小家子氣的。當年他出身雖然是尋常的官宦,雖然楚家還沒有風光起來,可是也錦衣玉食沒有那麼些的簡陋。當年見她第一面,看她小口小口吃果子,看她把果子還要小心地切開分給家人,他曾經過得她天真可愛。
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了厭棄,甚至不願再提及那樣的窮酸?
他曾經那樣地厭惡了自己的妻子,覺得她一舉一動都給自己丟了臉,甚至當最初的喜悅與甜蜜散去,他就開始嫌棄她,開始後悔娶了她。她總是被他矇在鼓裡,總是把他當做最心愛的人,然後一心一意地為了他。
她把自己能做的最好的,能得到的最好的,都放在他的面前,希望他歡喜。
可是到頭來,他卻拋下了她,親手送她上路。
這麼多年,他從未後悔過。
可是當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