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人脈。因此不久後他借了些錢,在上海開了一家米莊。又經過十幾年的苦心經營,生意慢慢做大。相繼又開了酒樓、紗廠、麵粉廠還有錢莊。”
“真是沒看出來,原來你家還是大資本家。”鄧伊的話語間分明帶著一絲調侃。
不過,遊雪沒有在意,他的目光望著遠處無人的巷口,有些深邃,這讓鄧伊感覺有些恍然,這個看起來有些滄桑的男人就是剛才和你打鬧的那個曾經的下屬嗎?
“我高祖總共有四房妻妾。不過呢,正房太太一直沒有生養,後來在她哥哥去世以後,她就將她哥哥的兒子過繼了來。二太太只生了個女兒。我的太爺是高祖的三房所生。我太爺說,生他的時候高祖已經快五十歲了,所以欣喜萬分。從小對他也是格外的寵愛。四房姨太太本來是大房的遠房外甥女。大房太太大概是看不下高祖對太爺的寵,於是竭力促成了這門親事。不過,那四房倒也算爭氣,生了一兒一女。只是,高祖最喜歡的兒女仍然是太爺。”
“我太爺說他小時候家裡的經濟已經很好了,而且越變越好。因此十四歲之前,他可謂事事順心,從來就沒有吃過什麼苦。直到他十四歲那一年,那年是1901年,八國聯軍剛剛洗劫過北京。當時全國很多人尤其是青年都對清廷徹底失望了,紛紛把目光轉向了國外,希望在那裡找到一條救國之路。我的太爺和他的不少同學也是這樣想的。於是,向家裡提出要東渡日本去求學。高祖顯然反對,一是太爺還小,二是他希望兒子能夠繼承家業,不想他去接觸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三因為他原來的老闆胡雪巖的破產,使他對洋人非常的厭惡。最後呢,他為了讓太爺收心,就給他訂了門親事。準備在年底就給他操辦婚事。太爺從小任性慣了,又接受了婚姻自由的觀念,於是他從家裡偷了不少古董去賣,再加上他一直存有不少零用錢,加在一起差不多有四萬銀元,最後離家出走了。”
“當時許多人留學都選擇了日本,但是太爺擔心家裡很容易把他抓回來,因為之前他就說過想去日本。於是他選擇了法國巴黎。太爺年齡小,再加上根本不懂法語,因此只能在那裡讀中學。他從小嬌生慣養,因此很不適應,好在他帶的錢不少。但只出不進,這錢花起來也快的很。到了第三年,他的錢差不多快花光了。於是,他決定回家。不過,老天弄人。就在他準備走的前一天,他在一家小酒館裡和人發生了衝突,結果失手用酒瓶扎死了一個議員的兒子。雖然沒有被判處死刑,但被判處了三十年徒刑。他作了整整二十八年苦役才被放了出來。出獄後,他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回家。可惜他身無分文,更別說買的起昂貴的船票了。於是他不得不努力的攢錢。足足花了五年時間他終於攢夠了一張船票。這期間,他按著家裡以前的地址給家裡拍了幾封電報,可是都杳無音信。那一年是1937年,他已經五十歲了。正應了一句話,少小離家老大回。此時的上海已經被日本人佔領了。原來的家更是早就換了新主人。”
遊雪的聲音有些沙啞,充滿了陰鬱:“後來他幾經打聽,才知道家裡早在辛亥前就破落了。高祖生意失敗之後,不久就去世了。辛亥後不久,遊家把最後的宅院也賣了,四房人各走各路。而因為時間太過久遠,他也沒能打聽到他的下落。最後他輾轉去了重慶。在一個法國商人家裡做管家。直到解放後,法國商人離開大陸,他回到了老家慈溪。”
“太爺活了112歲,可惜最終沒有聽到又一個千年的鐘聲。小時候我是在他身邊長大的。九十年代的時候,流行寫回憶錄。太爺也來了興致,只是眼睛不濟了。於是當時上初中的我就成了他的執筆人。他說他一生有兩個遺憾:一是最終也沒有找到高祖母的下落,二是沒有找到高祖的墳葬在何處。閒暇的時候,他總是向我叨唸他是個不孝子。”
遊雪長長的噓了口氣,肅穆的臉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