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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頁

沉默後,不知是誰先喊了一句。

「他受了那麼重的傷,肯定活不久了!我們回營稟報主帥,調派兵馬再來!」

「快撤!」

席捲的風沙將撤走的魏軍留下的馬蹄印子盡數遮掩,只留下脊樑挺拔的少年,手握一桿長戟,怔怔地坐在馬背上。

分不清是血還是塵土布滿了的那雙傷痕累累的手。

沉重的長戟落在地上,慕容星沉黑的眼瞳卻無一絲的波瀾。

直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像是要將五臟六腑全數嘔出來一般,慕容星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吸入的煙塵混雜著鮮血,淅淅瀝瀝地打在沙地上。

少年眼眸通紅,已然失了焦距。

眼前的景象模糊了起來。

如有所感的,他用著最後一絲力氣,去尋找嘉峪關的方向,去找那個大梁在的方向,去找他的殿下,他的少年,在的地方。

溫熱的淚水順著髒汙的面容,同血混在了一起。

戰馬像是知道主人的意思,試探著走了兩步,卻無法阻止少年閉上了眸子,從馬背上倒下,沉睡在了茫茫大漠之中……

「殿下,陛下正在用藥,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能打擾……太子殿下!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入內!」

步履匆忙的少年猛地頓住了腳步,桃花眸燃著直白的怒火,厲聲喝道:「父皇到底是不能見我,還是不願見我?!」

乍然被這麼一吼,內監愣了一瞬,才低下頭回稟:「殿下這說的是哪裡話,陛下病情如何,殿下不是不知,自然是……」

「你讓不讓開?」邵關冷著嗓子打斷了他的話,死死攥著手,指甲幾乎刻入皮肉,「你讓不讓開!」

嗓音已經帶了怒不可遏的殺意。

內監渾身一顫,遲疑地退到了一旁。

邵關一把推開殿門,闖入了燈火通明的養心殿。

「喲,太子殿下怎麼來了,太醫正給陛下施針呢,還請殿下稍等片刻……」

邵關身上的衣衫還滴著雨水,濕漉漉地貼在身上,撥出來的氣幾乎化開。

他隔著屏風,望著躺在床榻上被好湯好藥伺候著的老人,覺出自己的心幾乎要被烈火燒了起來。

「敢問父皇,為何要突下密旨,派遣平西侯世子前往西北。」

大梁帝聽到聲響,緩緩睜開了雙眸,擺手示意身邊服侍的人退下。

「關兒千里迢迢從蜀中趕回來……就是為瞭如此來質問朕的嗎?」

「你身為一國太子,怎可不顧皇命,不顧百姓生死,任意妄為,離開蜀中,私自回京,該當何罪啊!?」

殿室裡燃著暖爐,熱氣驅散了邵關周身的冷意,卻捂不暖他一顆冰冷的心。

像是被撕開了最後一層保護膜,漆黑的桃花眸由最初的怒火,變為了嘲諷的冷笑。

他一字一頓,回應著自己父皇的話。

「父皇身為一國之君,就可以濫殺忠臣,為了一己私慾,為了所謂的家國安穩,殺害一個赤子忠心的良將嗎?」

「父皇如此做,對得起平西侯爺當年為您徵戰天下的功勳,對得起西北馬革裹屍的將士,對得起黎民百姓,對得起這天子之位嗎?!」

「放肆!」

大梁帝難以置信地側臉望去,乾枯的面容浮滿了詫異,聲嘶力竭,怒不可遏。

「你……你……你竟敢對自己的父親如此說話!」

他猛地一抬手,砸了桌案旁的藥碗,一聲脆響後,瓷片散落在了邵關的手邊。

「你當朕不知道,你同慕容星的勾當嗎?!身為皇子,竟然同一個男子……」

他的面上劃過一絲顯而易見的厭惡與不屑。

「還為了這個逆臣,忤逆君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