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大獻殷勤地給已經快撐破肚皮的表少爺碗裡不停夾肉,羅扇在白二少爺身後憋笑得快哭了;眼睛裡水霧朦朧;朦朧中卻無意發現了另一對水霧朦朧的眼睛,來自於正坐在白二少爺對面的方家小姐。
唔,少女懷春,正常正常,白老二若只看外表的話的的確確可以稱得上是少女心中的白馬王子,但羅扇不確定這些少女們能不能承受得住這位爺的腹黑本質,白二少奶奶不是你想當,想當就能當,羅扇覺得大概只有兩種女人才能配得上白二少爺,要麼很傻,傻到把他當成天,永遠不會去猜測他的內心,要麼很聰明,能想他所想、給他所需,還得會裝傻。
那麼方小姐屬於哪一種呢?羅扇饒有興致地悄眼看著方小姐,見她在白二少爺目光掃過時姿態優美地夾菜,或是微笑著聽男人們說話,每一個動作都優雅美妙,每一種神情都恰到好處,偶爾開口也是不做作不扭捏,談吐得當、知書達禮。
這是個很優秀的女孩子,羅扇暗暗點頭,不錯,咱喜歡這樣的。
方小姐正在向白二少爺請教一個關於作物生長的有趣問題,忽地瞥見正端著茶的白二少爺一隻手的袖口,抿嘴兒一笑:“白二哥哥,你袖口上沾了個蔥花,讓丫頭弄一弄罷。”
白二少爺聞言放下杯子看向自己袖口,羅扇也連忙走近前去幫著他抻起袖子,結果一看之下兩個人就似齊齊被白大少爺的定身法定住了一般當場石化——
——你妹的這是蔥花嘛?!——你才是蔥花!你全家都是蔥花!這是老孃上回縫補的袖子上的小裂口啊你妹!氣……氣死了……嚶嚶嚶……
白二少爺從羅扇僵硬的爪子裡把自個兒的袖子抽出來,然後輕輕撣了撣,起身向在座的眾人道:“失陪片刻,我去換件衣服。”而後轉身離席,並且低聲向猶自沉溺於打擊中難以自拔的羅扇道了句“跟來伺候”。
羅扇低著頭跟隨白二少爺進了臥房,白二少爺轉回身來,將那隻“沾了蔥花”的袖子伸到羅扇低低垂著的臉的下面:“我是不是該慶幸你沒有縫塊‘肉’在這裡?”
羅扇將頭垂得愈發低了,小聲地回道:“爺袖子上的裂口也沒有那麼大……頂多縫成根肉絲兒……”
白二少爺有那麼片刻時間沒有說話,然後一抬手,輕輕在羅扇毛茸茸的小腦瓜上蓋了一下:“更衣罷,廚娘丫頭。”羅扇的臉沒來由地紅了一紅,正打算細細地回味一下這記輕撫,就聽白二少爺又補了一句:“以後還是少幹能力之外的事,我這兒沒那麼多衣服供你毀。”
——擦!白老二你個毒舌男!信不信老孃在你褻褲後面縫朵菊花啊靠?!……雖然羅大廚繡的菊花個頂個兒的像泡麵吧。
吃罷了午飯,被撐個半死的表少爺在方少爺的陪同下出去遛彎兒消食了,白二少爺則又同方老爺進了書房展開第二輪的討價還價,直到將近晚飯時候,白二少爺終於“妥協”了,“十分為難”地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同意買下方老爺那幾百畝果園產出的所有“酸果子”,並且賣出杏仁露的配方,條件是——要求方老爺同白家簽訂、並且只與白家一家商號簽訂糧食購銷合同,買走白家糧倉內所有屯積的糧食!
方老爺解決了心頭大患,老謀深算如他也禁不住喜形於色,心道這回算是沒白來,白家二少爺到底是初出茅廬太嫩了些,虧本做了這筆買賣還不自知,要是換成白家老爺那頭老狐狸,他老方只怕又要無功而返了。
白二少爺籤成了這單大合同,臉上卻淡淡地什麼表情也沒有,羅扇覺得這傢伙的修為已經在方總之上了——數十萬兩白銀的大買賣啊!這一下子豈止是填補了欠收的虧空,只怕餘出來的盈利還有不老少呢!換誰誰不高興呢?偏他就能忍住連眉毛都不動上一動,這份心機、這份心境……著實可怕!
方老爺長長地舒了一口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