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不能不讓人將她當作腹心之患,嚴肅應對了。
天殘道修士遠比樂修更剛猛善戰。而幽冥界各層修士之間地位與實力壁壘森嚴,身為九大城主之一,越清光的實力和早先被殺的那些人也不可同日而語。
他倒也不怕那小刺客。
之所以傾巢而出,純粹是被噁心壞了——在幽冥界中他縱使不是最有權勢之人,也是最有權勢的幾人之一。就算蕭重九率領他那個半吊子三境聯盟大兵壓境,他也未見得沒有一戰之力。結果蕭重九扔來個樂修刺客,就想在他領內橫行……
真以為他這麼軟弱可欺嗎?
這一戰他誓要立威——讓蕭重九、陸無咎和底層那些不知好歹的蟲豸都清醒清醒。
透過潛藏在地下的土傀儡,越清光穩坐蟾宮著監視樂韶歌。
設定結界的動靜瞞不過修士——特別是樂修的耳朵,他不信樂韶歌沒察覺到他的意圖。
但這小美人兒沉得住氣,既不先發制人,也不尋隙逃跑。居然依舊安坐調息,以不變應萬變。
倒讓越清光手下那些設定好結界的弟子,不知接下來該做何反應。膽戰心驚的傳訊來問,「尊上,現在該做什麼?」
越清光陰沉沉的,「打!——莫非你們怕了她?」
無人敢再多言,各自施展能為,喚來骨獒、傀儡,驅動法器,向著樂韶歌襲去。
幽冥界土地貧瘠,地上並無太多遮蔽物。然而骨獒、傀儡因土而生、塑泥而成,卻也擅長借土藏形。明明成群出動,殺機重重,地上竟不見什麼動靜。
天矮地荒,枯木當風,一派寂靜肅殺。
而後……驟然之間,骨獒現出獠牙,傀儡現出利刃,殺器鋪天蓋地砸落下來。
煙塵瀰漫。
藏身其後之人早備好符咒、術法、兵器……準備應對被攻擊之人破圍而出——根據她以往的戰績,這一波攻勢必定收割不掉她,她應該是能殺出來的。
卻只聞地龍廝殺,傀儡割首和爆破,祭出去的法寶吞噬煉化……之聲。
那早該殺出之人卻遲遲不見蹤影。
兇猛激烈……卻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眾人戒備著,也無措著。恍然間竟開始疑惑,他們要殺的究竟是什麼來著?
殺伐聲漸漸遠了,耳中似乎湧起了浩瀚的海潮聲。
泡沫上浮的咕嚕嚕聲自腳下傳來,他們不由自主的低頭,而後驚覺自己身處大海深處,正隨著浮泡攪起的水流而失去對身體的控制。當他們想要驅開浮泡時,無數情感駭然湧入他們的識海——有戀慕、疼愛、喜悅、關懷……無數因不曾體驗而陌生、或是因遺忘而陌生的居家日常,有勇氣、犧牲、眷念、恐懼卻未逃避……無數他們因無感而放肆嘲笑、又因常見而熟悉的臨終情態,隨即便是憎恨、詛咒、復仇、殺戮……化作實體像惡鬼般纏咬上來。
為了修行這些人早已絕情棄愛,心中只剩貪婪和狠戾,就連恐懼之類情感都較常人淡漠些。
然而一旦意識到這是那些曾被他們殘害之人的報復,俱都驚駭失據,慌亂抵抗起來。
越清光在蟾宮之中看得清楚——這些人前沖了不過一步,便已中了他人幻術,自相殘殺起來。
心中恨惱他們無用,卻也知曉是自己失策——仵官城不比太幽城,跨過青墟就是香音界,又素來跟陸無咎抗衡。故而當年他也沒趕上劫掠香音界的彩頭,從未與樂修對戰過。先前傳回訊息,說這樂修凝音為弦搞暗殺,防不勝防。他便只將她當個技藝偏門的刺客,竟是沒想到,此人控音如此精妙,怎麼可能不精通幻術?
此刻再來自省,未免太晚。
越清光當即不再試探,自地下蟾宮中土遁出來。見樂韶歌穩坐對面,卻未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