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來坐著輪椅的人,又能去哪裡玩呢?
一直等到兩個人對話到聽筒都熱了?,牧引風才總算開口?:“明天的飛機回去。”
“幾點到家?!”霍玉蘭說,“我可以去飛機場接你嗎?!”
“不用。”牧引風說,“四點鐘的飛機。”
羅蘭和江城是?有時差的,牧引風說,“我到家的時候已經半夜了?,你不用等我。”
“我怎麼可能不等你?”霍玉蘭的聲音帶著聽筒裡面傳遞的輕微電流音,顯得有些失真。
“我等你回家。”霍玉蘭最後在掛電話之前又重複了?一遍。
牧引風躺在床上,手機就在他的耳邊放著,掛掉電話之後的忙音讓他有些出神。
而真正?讓他無?法回神的,是?霍玉蘭的那句等他回家。
等他回家。
牧引風從來都沒有想過,也沒敢渴求過,他會在牧元蔓之後,重新擁有一個……一個生活在一起能等他回家的人。
而實?際上在牧元蔓的身?上,牧引風得到的永遠是?壓迫,是?殘忍冰冷的教?訓,是?令人窒息的要求。
沒有等待,也沒有能讓牧引風迫切想要回去的心情。
可是?考察還剩下兩天,按理說他應該陪到最後。
如果?他真的半途要走?的話,也沒有人敢表達出什麼不滿,因為牧引風才是?投資方。
他說明天四點的飛機,實?際上根本沒有訂票。
牧引風把徹底結束通話的手機塞在枕頭?底下,閉上眼睛想著明天早上讓莫寧訂票就可以了?。
他還用水土不服的藉口?,明天直接回去。
牧引風在被子裡面微微蜷縮,把被子拉過頭?,逃避一樣拒絕去想他為什麼這麼迫不及待地想回去。
他就是?水土不服。
這麼想著他竟然真的感覺到自己有點不舒服。
胃不舒服……晚上沒吃幾口?東西。
羅蘭的東西他吃不慣。
而牧引風雖然想著明天早上起來再?訂回去的飛機票就來得及,可是?莫寧睡到了?半夜,突然被推了?一下,一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床邊坐著一個人。
這實?在是?太過驚悚,莫寧驚坐起來,從床的另一頭?摔下地。
床頭?燈被開啟之後,映出了?牧引風比吊死鬼還要慘白的臉。
莫寧驚魂未定,大口?喘著氣瞪著牧引風,雖然不敢直接說,但也實?在忍不住在心裡面罵——你神經病嗎!
牧引風的精神確實?是?不太正?常的,想到這裡莫寧又無?奈地嘆了?口?氣。
而後問他:“怎麼了?我的祖宗?”
牧引風頭?發真的很長了?,捲曲的髮絲散落在肩膀上面,遮蓋住了?小半張臉。在光線昏暗只開了?一盞床頭?燈的室內,他像一尊把衣服一扒隨時能做繪畫素材的完美?雕像。
他的手指在輪椅上面點了?幾下,開口?說:“定明天回去的飛機票,四點之前的。”
莫寧:“……可是?基地的周邊你還沒看呢,要建大型遊樂場的周邊至少要大致看一眼後,才能派人專門過來仔細考察,明天和後天不是?說好了?要……”
牧引風垂著頭?,他一隻手抓著手機,一隻手的手指改為在輪椅上面輕輕地刮撓著。
咯吱咯吱的聲音,像是?撓在莫寧的心。
莫寧跟在他身?邊實?在是?太久了?,他太過了?解牧引風這個樣子基本上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做什麼。
當時決定把牧元蔓送到療養院之前,牧引風就這麼嘎吱嘎吱地撓了?一晚上的輪椅。
莫寧有些疑惑地問:“急著回去是?因為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