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雨中急奔一夜,讓雨水灌入了?腦子,又驟然見白榆回來而激動過頭,顯得有點遲鈍。
但?是他身邊站著的段洪亮和檮杌卻不遲鈍。
檮杌看清了?那斷腿後,瞳孔便?是劇烈地擴張。
而後他像是“氣若游絲”地說了?一句:“麒麟登雲靴……”
段洪亮在檮杌的話音落下的一刻,精悍沉肅的面?孔也裂了?一瞬。
而後他一把搶過了?謝玉弓懷中的斷肢,湊近了?一看——果然是麒麟登雲靴!
謝玉弓也有些?發傻,他聽清了?,卻在耳鳴。
麒麟登雲靴……是唯有國之儲君太子才能使用的紋樣。
尤其是太子謝玉山的所有衣物,都是專門的司坊特製。
他嘎巴嘎巴地轉頭,先看了?一眼那斷腿,又嘎巴嘎巴地轉頭,看向了?他看上去像個被淋溼的家雀兒一樣的恭王妃。
開口聲音發飄地問:“你把……太子的腿砍了??”
白榆還是微微仰著下巴的樣子,說道:“嗯,給?你做生?辰禮物,惟願我的小月牙,日月長明?,錦繡前程,宏圖大展,御極天下!”
這般猖狂的賀生?辰,實在是段洪亮生?平僅見,一時?間十好幾個大男人,俱被白榆這一個“肩不能擔”的女子震懾住了?。
白榆又笑著語調婉轉,不羞澀亦不躲閃地看著謝玉弓道:“也惟願我與小月牙整日星月相照,夜夜皎潔。自此暮翠朝紅,連枝共冢。”
謝玉弓怔怔看著白榆,好半晌沒吭聲。
半晌他急速地抽了?一口氣,而後再度摟過了?白榆,把頭壓在了?她的肩背上面?。
再晚一刻,便?要沒出?息的在人前落淚。
“你還沒說喜歡不喜歡?”白榆抱住謝玉弓,旁若無人地柔聲問他。
謝玉弓哽咽著擠出?一句:“嗯!”
段洪亮被自己這外甥沒出?息的一後仰,看著他老大老高?的身形,埋在小女子的肩上,弓著腰好像頭懼內的狗熊。
可是他的鄙夷才進行一半,看到檮杌在那裡擺弄的“禮物”頓時?後頸皮一緊。
這哪是妖女?
這分明?是活閻王。
可是段洪亮根本無法去想象,她一個絲毫不會武藝的孱弱女子,據說患有和他那妹妹一樣的瘋病。
是怎麼一個人鑽入林中,找到了?誰也找不到的太子,並且砍了?他一條腿帶回來的?
檮杌也是驚懼難言,他們身後的幾個副將也是滿臉魔幻。
而白榆這時?候低聲開口,撫著謝玉弓的肩背,對他說:“太子斷了?一足,定然會失去做儲君的資格,現?在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仙鶴,你們可以公平競爭了?。”
“我知道你想殺他,可是殺他還不是時?候。”
“氏族看似只是一群聯合的世家,但?是他們掌控了?太多百姓民生?的東西,一味強權鎮壓不可能。”
“你的幽冥死?士都很厲害,但?是他們再怎麼厲害,也不能殺乾淨這天下的百姓。”
“安和帝手中依舊大權在握,若是你此時?強行登位未必不行,可難保會成為眾矢之的。”
“一旦站在高?處,你便?是靶子,便?會被架空,成為一個傀儡。”
“所以再等一等,等待氏族對你傾斜丟擲?橄欖枝,等待安和帝最後發現?非你不可。”
白榆說:“毀去容貌又如何?”
白榆摸著謝玉弓的那一側嶙峋如甲的臉,說:“我等著看你這‘麒麟入命,紫微大盛,’的帝星,帶領永州國運昌隆。”
“段氏一族數百條人命,你不是都要他們一一償還嗎?安和帝死?得太痛快,你還怎麼看他山崩心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