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沒有犧牲,又何來成功?一個會把整個江山隨便扔給旁人,就此不管不顧的人,一個會為了一時意氣,而不顧後果,自陷敵陣的人。一個眼中心中,只看得到身邊之人,卻看不見天下萬民的人,有什麼資格,站在我的身邊評論我、指責我。”
他轉頭。復去看那萬千燈海,眼中射出溫柔的光芒,再次說:“像你這樣的人,怎麼會明白?”
容若沉默。
他與他,兩個帝王,卻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人。有著兩顆完全不同的心。
他只想做個平常人,只有一顆平常心,卻又如何去指責那站在至高處的君王。不肯去承擔的他,如何去指責另一個苦苦承擔的他。
當他責備他的殘忍惡毒時,卻忘了,沒有那殘忍,也許就無法在這亂世之中,護佑這一片燈之海洋。
當他責備他的無情血腥時,卻忘了,站在道德盾牌之後,指手畫腳,卻並沒有真正為國為民做過什麼的自己,雙手也早已不再幹淨了。
容若垂首,望無盡燈海。他知道,身邊這個帝王會讓這一片燈的海洋繼續蔓延下去,為此,將不惜犧牲一切,哪怕,這其中包括了他的親妹妹。
他心中一痛,掙扎著還想說什麼,卻見樓下開始騷動起來,一個個官女、太監被引入園中,紛紛在園子裡早擺好的長條板凳上趴了下來。
一時間竟也算不清到底有多少人,只覺其中有很多都是熟面孔,分明是逸園中服侍的下人。
等到所有人都趴好,每人身後站了一名侍衛,手裡高舉著板子,同一時間打下去。
容若一震,驚道:“這是做什麼?”
“打我的是容若,就要凌遲處死。打朕的是蕭若,秦楚兩國,必要傾國而戰。你想選哪一條?”寧昭冷冷道。
“你……”
“如果你既不想死,又不想打仗,那就只好讓他們死了。”寧昭語意冰冷:“你以為,皇帝是可以這樣隨便打的嗎?你以為,打完了,就真的什麼也不必揹負嗎?”
他挑眉,似笑非笑:“你所仗的,無非是朕不敢殺你、不敢打你,你猜對了,朕的確殺不得你、打不得你,但他們,朕卻打得殺得。”
當他改口不再稱“我”,而自稱為“朕”時,已從剛才吐露內心痛苦的青年,倏然轉變為掌控天下人生死的秦王。
這樣的驚變讓容若只覺手足冰冷,憤聲大喝:“你可以下禁口令。”
“這麼多人,你敢保證他們永遠閉口不提,你敢保證他們永遠不會說錯話,你敢保證他們永遠不喝醉酒,你敢保證他們永遠不會說夢話……”寧昭冷笑:“事關國體,兵戈大事,只有一種方法可以讓人最有效地閉嘴。若非安樂是朕的妹子,納蘭玉是朕的良友,這裡還會多兩個被你害死的人。”
樓下板子聲連續不斷,沒有人敢呻吟,沒有人敢慘叫,每個人都咬著牙苦苦忍耐,一張張面孔痛苦地糾結在一起。
容若站在窗前,只覺由心到身,奇寒澈骨:“那逸園之外的人呢,那麼多人……”
“你還記得你給皇祖母以及所有內命婦講過的故事嗎?這是當時在場隨侍的宮女、太監。”
容若臉色慘白一片:“我可以對天發誓,那個故事,真的只是碰巧,我……”
寧昭微微搖頭:“在這皇宮之中,沒有‘碰巧’二字,也沒有人會相信誓言,這些人不死,你當日講的故事,總有一天。會變成要走納蘭玉性命的利刃,會變成皇家臉上永遠的汙點,所以,他們。也是你害死的……”
“還有,你教導別人賭博,把這威嚴的皇宮,變成了賭場。近日來,凡私下聚賭的,也一概被捉來量刑,朕是肅正宮規,以儆效尤。真正害死他們的。是你……”
樓下板子聲早已響成一片,終於有人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