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烈。衛孤辰每一劍迎出,都妙至極處,直似信手拈來,全無痕跡可尋,恍若日升月落,飄逸從容。
鷹飛的刀,是天地間,最激揚、最飛騰、最不可匹敵的剛毅豪烈,而衛孤辰的劍,卻已不再是劍,而是天,而是道。天道豈能敵,天道豈能抗。
這一次刀劍相交,每次都是結結實實地交擊,偏偏不發出半點聲音,彷彿那百鍊精鐵,相比主人的傲然鐵骨,也已化做棉絮輕柔了。
再沒有那可怕的交擊之聲震人心魂,可是,被打得東倒西歪的一干人等,卻全都忘了要起身,每個人望著戰場,都有些失魂落魄。
整個園子,竟然連刀劍激起的勁風聲都沒有,只有鷹飛每一步踏出,重逾千斤,深深陷入土中的聲音,只有鷹飛每一刀與劍交擊,全身骨頭咯咯作響的聲音,只有鷹飛,每一式擊出,因為真氣在體內狂猛激盪,而鮮血濺落的聲音。
每一個百戰鐵漢都在微微顫抖,這樣的女人,愧煞男兒。
怎麼有人可以在流了這麼多血之後,還能以這樣的威勢作戰。怎麼有人可以在這一次又一次的交擊中,還能堅持著不倒下來。人們聽著鷹飛骨頭的脆響,每個人都感到一種深深的恐怖,這一次,等這兩個交戰的人停下來的時候,這女人身上的骨頭,會不會也完全被那狂猛的力量給壓碎了?
餘伯平魂不守舍地說:“這就是慶人,這就是慶人的剛強、慶人的風骨。”
莫蒼然面無人色道:“慶國女子皆為戰士,慶國女子俱皆剛強。慶人從來認準目標,絕無回頭。慶人一旦結仇,舉國上下,不死不休,天下諸強,無人膽敢犯慶。如此人物,這樣的力量,我們拉攏慶人尚且不及,為何一定要與慶國人結仇?”
“蒼然。”餘伯平低沉的聲音自有一股威勢:“你對主上若有不滿,可當面坦然進言,背後才發怨言,非為人臣屬之道。”
莫蒼然一震,惶然道:“我對主上不敢有怨,只是我等多年苦心,所謀甚大,實在不宜樹異國之敵……”
話音未落,一直沉悶而戰的雙方之間,終於爆發一聲異常的脆響,鷹飛手中的長刀,再次化做碎片,本人也還是毫無意外地被震得飛跌向後。
不同的是,長刀碎裂的那一瞬,衛孤辰的劍勢忽的一緩,半空中以一個無比空靈微妙的角度輕輕一旋,所有的碎片似被無形的力量牽引一般,牢牢圍繞長劍,慢慢旋成一個鐵製的圓圈。四周諸人,無一被波及,就連離得最近的鷹飛,在那一瞬,也沒受多餘的傷害。
衛孤辰慢慢垂劍,所有的鐵片這才嘩啦啦落下。
他素來冰冷的臉上,竟似乎有點兒妖異的紅,眼中光華燦然,長笑道:“好久沒打得這麼痛快了,就憑這一點,我不殺你,你……”
“我不走!”鷹飛聲音已無比低啞,她甚至每說一個字,嘴裡就會噴出血來,然而她的眼中,依然是熾熱到極點的鬥志。
她用手在地上用力一撐,一躍而起,然而起到一半,又跌倒下去。她的頭,卻依然高昂著,儘管這時,她的耳鼻眼唇無不流血,混和著額上那道深深的傷口,更是震撼人心。
她在地上掙了幾掙,竟始終站不起來。最後她一咬牙,雙手在地上又摸到一把斷槍,以槍支地,還要勉力站起。然而,一隻手忽然伸到她的面前,她全身一震,倒似比被衛孤辰一劍擊中,還要震顫。她慢慢地順著那隻手望上去,看到性德那已不是塵世言語可以形容的俊美容顏。
她愣了好一會兒,才懂得伸出手,握著性德的手,藉著他的力量慢慢站起來,她那早巳破裂的虎口中,鮮血自他們交纏的指尖慢慢滴落。
性德耐心地等她站穩,貼近身來,指尖銀芒閃動。
鷹飛只會傻望著他,完全沒注意那扎到自己身上的是什麼,只是看著性德手揮如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