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敢有異議,轉瞬之間,小園就安靜得只剩衛孤辰和董嫣然相對而立。
衛孤辰轉過頭去,不再看董嫣然蒼白的神容:“你回去吧,無論他是死是活,我也不會再去見他的。不過,你可以放心,今晚之事,我不會讓人傳出一個字,斷不致毀你清名。”
他轉身欲行,身後卻掠起一道凜烈劍氣,劍氣止於頸間,森冷之氣襲體生寒,那原本柔美的聲音一片決然:“我說過,要麼你殺了我,要麼就去看看他。”
衛孤辰皺眉,卻不回頭:“為什麼,他又不是容若,他對你來說只不過是個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異國人,你竟為他忍受這樣的羞恥?”
“他是我的朋友。”清美的聲音如切冰斬雪,清越無比:“你以為女人只肯為私情犧牲嗎?他在我需要的時候幫過我,我不能在他垂死時棄之不顧。什麼是羞恥?為了朋友而去忍受羞辱,算什麼羞恥,眼看著朋友死不瞑目而不管不顧,才是真正的羞恥。”
衛孤辰依舊不回頭:“值得嗎?一個沒有深交的朋友,值得你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嗎?”
“對朋友,什麼事都要看值得與否嗎?你以為與朋友相交,是菜市買菜,兩文錢一定要換到一把大白菜才不吃虧嗎?”董嫣然冷笑:“你也太小看天下女人了。”
她咬牙收劍,眼中是深深的痛與哀:“我是朋友,猶能如此,你們是兄弟啊!”
衛孤辰不答,不動,不言。
他在夜風中靜立良久,然後繼續邁步回房:“已經不是了。”
“他要死了,他真的快死了,求求你,去見見他吧,他一直在叫你的……”董嫣然終於忍不住淚下如雨,她伸手掩住口,卻還是止不住抽泣之聲。
衛孤辰一怔,迅疾轉身,見這絕美女子在月下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一時目瞪口呆,竟是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女人素來柔弱易哭,但他自見董嫣然以來,便知這女子容華絕代,武功絕世,才華定力,更是一等一的好,心中欣賞,暗把她視做將來有機會成為勁敵的人物,竟是從沒把她當女人看過,如今見這絕世人物,哭得如同人間任何一個弱女子一般,倒是把他給嚇了一跳。
有個女人在眼前哭已經讓人不自在,如果這女人既是絕世大美人,更是個連他也看重的絕世高手,就更加讓人不自在了。
衛孤辰一時頭暈腦脹外加手忙腳亂,愣了半日,才道:“你別哭了。”
董嫣然起初抽泣只是忍不住,但這悲傷一湧起來,更是無可壓抑,再見到衛孤辰竟似怕極了她哭,反倒無所顧忌,真真正正痛哭失聲。
也不知道是為了納蘭玉難過,還是為了自己悲涼,也不知道是想把自容若被捉之後,一直強自按捺的無限憂急、傷痛、悲涼,以及自身一直苦苦壓抑的情傷心傷,全部發洩出來,這一哭,竟是再也止不住了。
她武功再強,也是個女子,她也會委屈,她也會傷心,她也曾想過踏遞三山五嶽,看盡人間美景之時,身旁有攜手相伴之人。傷心的時候,她也想在老父面前撒嬌,在師父面前痛哭,在親友面前尋求支援。她也曾是冰清玉潔的女兒家,對未來有著無限期望,而如今,她卻不得不在那麼多人面前,親口承認自己懷孕,毀掉自己所有的名節聲譽,她不得不在無數冷言冶語中,獨立支撐,獨自在月下瑟縮。
她不知道經過了這樣的事之後,自己要怎樣才能坦蕩地抬頭在人前活下去,她只能如此憤而痛哭,卻依然不悔。
衛孤辰只覺得頭大如鬥,他從來沒想過,自己要面臨哄女人不要哭的困境。在以前,普通的弱女子根本沒機會接近他,而會武功的女子,不是被他嚇得遠遠逃走,就是被震得全身發軟,拜伏於地,他何曾面對過這麼詭異的處境。
這絕美的女子,在眼前痛哭,他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