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有些看不清了,只隱約覺得那人身材碩長,年紀不小而已。
夥計們退開之後,孔從文笑著讓大家落坐。
容若自是半點不客氣,大刺刺坐下,不願再讓許漠天和孔從文繼續無意義地繞來繞去,直接就道:“真想不到,居然會在這裡碰上孔大人?”
孔從文微微一笑:“只是今日興致好,想要到郊外散散心罷了。”
他頓了一頓,又道:“因不願擾民,又圖個自在,所以只帶了個家人,四處走走便是。”說著有意無意,目光往後,掃了掃自己的下人,這才又問:“許將軍何時回京的?那馬車上,是否便是許將軍的親眷?”
許漠天似乎早有準備,笑道:“此行回京,並未帶閒雜之人,只是上次途經玉靈縣,偶逢納蘭玉公子受傷,便帶了他一同回京。”
孔從文“咦”了一聲:“今早在金殿上聽說了納蘭玉在玉靈縣被打,又為將軍所救的消急。幸得將軍出手,否則事情還不知道會弄到何等地步,真是看不出,那趙如松竟有這樣的風骨,這樣的膽色。”
許漠天也是神色微動:“雖說納蘭玉被打事態嚴重,但一個權貴之子被地方官責打,這樣的事,怎麼會拿到金殿上去朝議?”
孔從文笑道:“是相爺接到納蘭公子書憧帶回去的訊息,得知原委,勃然大怒,今日一早,親自上殿請罪,一迭連聲的畜牲件逆,把納蘭玉罵得一無是處,痛心疾首之餘,跪求皇上嚴懲納蘭玉,並大加褒獎趙如松的凜然風骨,懇求皇上不要降罪。
許漠天聽得愕然,容若卻暗中笑得肚子痛,好一個老奸巨猾的右相大人啊!
孔從文微微笑道:“皇上沒有追究納蘭玉的罪過,只說他年紀還小,行事任性一些,不必太責備他,但對趙如松的處置,卻聽從了相爺的意思,下旨大力褒獎,還親筆御書,‘執法如山’四字,令人飛騎下賜。一個小小縣令,得如此榮寵,在秦國,實在是前所未有之事啊!而相爺的胸襟氣魄,更是令人佩服。”
許漠天倍覺震驚,事情怎麼變成這樣了?
容若卻和楚韻如交換了一個意韻悠長的眼神。
這位相爺,真是有意思,看了納蘭玉的書信,知道事情原委,自然不能再追究趙如松的罪過,只是讓皇上白白做好人,藉機立威,卻讓納蘭玉蒙個惡名,他宰相大人肚子裡就算能撐船,也還是不舒服的。
這下好了,一大早,當著滿朝文武百官的面,不等皇帝提這件事,自己就先跳起來表態,一陣痛哭流涕地數落自家兒子,捶胸頓足地自責請罪,誰能為這點小事,責怪這麼一個自律甚嚴的宰相。
他再跪地為趙如松請賞,秦王本來就是要借這個機會表明態度,重賞趙如松,納蘭明這一求,秦王也不可能變賞為罰,只得照原計劃重賞,只不過皇上英明神武,賞罰分明,變成了相爺胸襟寬大,不記私仇了。天大的人情,全讓納蘭明給搶了過去,倒沒秦王什麼事了。
納蘭明今日這一番作為,必能讓滿朝臣子心服,也讓士林傳為美談,就算是趙如松,事後,對他也會多些感念之情的。這位相爺大人,精明之處,讓人心驚,膽大之處,也實在叫人咋舌。
孔從文道:“納蘭玉有官職在身,我也與相爺同朝為官,既然他受傷而來,不便下車,我怎麼也該表示一下。”當即告罪一聲,長身而起,向馬車走去。
他的僕人也緊隨在他身後,跟他一同走到馬車前,為他掀起車簾子。
容若眼睛緊緊盯著那個沉默的僕人,凝思不語,只是眼神慢慢地亮了起來。
而許漠天臉上,也現出無奈之色,遙望著那一對主僕。
過不多久,孔從文主僕問侯已畢,復來到桌前:“納蘭公子精神不濟,需要休息,咱們且自樂呵便是。”
四人復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