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進來稟道:“王爺,您有位故人從島上而來,太子爺令人送他過來與您相見。”
鄭克塽回頭望去,卻見剛剛還在思念的伊人,正站在門外望著他,雖布衣荊釵,卻一如他回憶中的動人。
鄭克塽先是一陣狂喜,就在他想要衝過去抱住馮氏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了如今的狀況,立時握緊雙拳,沉下臉色。
“本王已將你遣走,你為何要追來?”
鄭克塽努力讓自己冷漠,卻不敢直視馮氏的眼睛,“難不成還想來為你爹求情?”
馮氏不接話,只是看著他,似乎要透過打量來確定,他如今是否安好。
鄭克塽見馮氏一直不語,一咬牙就想再說些絕情的話,誰知還沒等他開口,馮氏突然快步上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你再說那些叫我傷心的話,我可就哭了啊,”
馮氏含淚威脅,“我就坐大門口哭,看你丟不丟人!”
鄭克塽神色頗有些焦急的看著馮氏,馮氏繼續說道:“不是大清的人將我抓來的,是我自己找上他們,非要來見你的。這些時日我思前想後,怎麼也不相信你會那般待我,想來該是不想連累我罷了,可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我當真以為你不要我了,不想活了怎麼辦?”
鄭克塽目中的焦急轉為歉意。
“自從我八歲與你定親之後,對我而言,你就是我最親之人,”
馮氏還是忍不住落淚,“我娘去的早,爹爹偏愛姨娘,對我雖好生教養,但卻從不曾多親近,在沒嫁給你之前,我只覺得自己是一人在這世間踽踽獨行,彷彿世間萬物都與我沒什麼干係,是因為你,我才更加鮮活,才有了那麼多喜樂。”
“所以,別丟下我好嗎?沒有你,我不知餘生該如何。”
鄭克塽伸手將馮氏的手拉開,滿臉苦澀和愧疚:“秋兒,若我有選擇的餘地,絕不會拋下你一人,可如今我都不知自己今後命運如何,便是僥倖不死,只怕也不會再有自由。我不想你跟著我整日提心吊膽,外面山高水闊,我已經提前給你準備好了銀錢,不管到哪兒,你都能過得不錯的。”
馮秋兒卻固執的搖頭:“只要能在你身邊,哪怕是囚牢我也願意。”
鄭克塽還想再勸,馮秋兒卻突然拉住他的手放在小腹上:“更何況,孩子也不能沒有父親。”
鄭克塽倏然瞪圓了雙眼,不敢置信的看著馮秋兒平坦的小腹。
他們成親數載,一直沒有子嗣,怎麼就這麼突然,在這緊要關頭有了孩子?
這可叫他該如何是好!
“鄭克塽,你若是敢拋妻棄子,我定然會追到京城去,到金鑾殿上去告狀!”
馮秋兒見鄭克塽竟然沒有欣喜,頓時怒從心中來,“到時候我們孤兒寡母就是被你給活活逼死的!”
他還好好活著呢,怎麼就孤兒寡母了?
鄭克塽看著面前故作蠻不講理的妻子,知道她主意已定,怕是再也勸不動了。
也是,她素來倔強,若能勸動,當初他又何必借酒裝瘋將她給氣走呢?
如今她人已經在他面前,肚子裡還有他的骨肉,就算他再演一場,只怕大清人也不會放她離開了。
“快坐下,一路過來辛苦了,可有暈船?”
鄭克塽想明白此事已經不可改變,立時溫柔的扶著馮秋兒坐下,自己則是蹲在地上,不太敢相信的輕輕摸著她的肚子,“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不行,我得求他們請太醫來給你瞧瞧,可別坐船給顛簸沒了!”
馮秋兒看著眼前突然變傻了的男人,破涕為笑:“傻不傻,怎麼可能顛簸沒了!他才兩個多月大,自然看不出來啊。”
鄭克塽突然懊惱的在自己額頭上重重拍了一記:“我那日還推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