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漢又是一聲怒吼,下了狠招,刀鋒閃亮,雷電般飛快的朝下盤橫掃。程音朝前空翻,出手向他肩膀借力,樹枝揮舞,點落在他手肘、膝蓋兩處麻穴,待落穩,大漢已逶迤在地。另兩名黑衣人見狀均是一愣,隨即踏草而來,與他拼做一團。
“你三人的主使可是姜采薇?”程音也嚴肅了神色,念起蔡芳,心中一緊。“那日陷害於我,可是姜采薇?”
黑衣人一人用刀、一人使劍,均是帶刃利器,幾招下來竟沒觸到程音。
“若她就在此處,領我去見。”他追問,卻見二人只顧拼狠,於是將周身護住,用那樹枝擊打他們喉間、手腕、膝後幾處,想逼二人吃痛就範。幾番周旋之後,那用劍的忽然跳出,驚得他同伴一愣,喊道:“老二,你做甚麼?”
那未曾說話的,開口道:“他以木代劍,尚手下留情,此番我不能勝,便是徹底的敗了。”
“你這榆木腦子!”帶頭的咒罵,一不留神已中了程音的招,那木枝結實地打在他腦門上,逼他朝後一仰,頓時天旋地轉。
“姜采薇在哪兒?”程音收了手,陰沉了臉。
“我帶你去。”老二也收了劍,將自家兄弟扶了,前面帶路。
與這三人行了兩盞茶的功夫,程音便在低窪處見到一所別院。此時夜深,別院正房中卻還亮著燭火,顯然是等他。微皺眉,徑直朝那邊走了過去,他實在不想與這女人再見,而她卻總有辦法糾纏不休。
同是這院子,後門處確是另外一番夜黑如墨的景象,院子正房修得高,正好投下一片陰影,掩護牆頭上悄無聲息地飄下一人。緊接著,牆外拋進一顆小石子,跌跌撞撞後被院內的人拾起,又拋了出去,這時牆外的人才跟著躍進來。二人無言,摸索著從窗跳入,一陣窸窸窣窣地翻騰,卻無所獲,於是朝前院去了。
那正房裡傳出琴聲,掩蓋了這邊的動靜,古箏弦意綿長,似含情誼,彈奏至婉轉處卻又略顯凌厲。那二人見屋內有人,只好在窗外停下,伺機而動,燭火透過窗紙照在他們身上,一個浮腫花臉,一個直鼻大眼,正是林子衿與採花賊。
約莫一柱香的功夫過去,林子衿漸漸焦躁,低聲問:“咱們等到什麼時候?這人怎麼總彈琴?”
“噓!”採花賊貼牆蹲著,側耳聽見裡面並無異象,才道:“這是公主,東西就在裡面。”
她撇撇嘴,扭過頭去,心裡琢磨著和程音前幾日聊天時的畫面,暗自消遣。又過了一會兒,屋裡曲畢,幽幽響起一個嬌□聲:“你可知我為何中意你?”
未聽到答話,那女子接著講:“我知你恨我,但你卻肯聽我將曲子奏完,便是君子的氣度。”
“公主過獎。”
只這一句,林子衿便豎了汗毛,她欲起身,卻被採花賊按下。
“你幹嘛?”他噓聲呵斥。
“我……好像裡面是程大哥。”她眼神無措,想再聽一句。
“程你個頭!老實待著。”採花賊哪裡管她講什麼,一雙賊眼發現從後院翩翩走來一個宮女,手裡捧著錦盒。他待她走近了,從暗處竄出,劈掌砍了後頸,宮女登時軟了身子。採花賊將她接住,朝臉上香了一口,嘿嘿一笑,開啟錦盒裡面擺著瓷瓶兩隻。他喜上眉梢,退回到暗處,拔了瓶塞,見林子衿正痴痴呆呆地聽著屋裡人說話。
“你為何如此不知好歹?”女子哀怨。“本宮願意放棄榮華富貴,與你長相廝守,浪跡江湖,你為何不領情?”
“若問為何,這世間上需問的事太多了。公主倒是應該問問自己,為何平白無故害人!”
她左耳貼在牆上,涼颼颼的灰磚冰得她打了個冷戰。不用雙眼確認,便認定那是程音,只是,她從未聽他這般語氣,悲涼而憤慨。
屋內忽然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