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100塊大洋離開杭州城,整整17年再沒來過。
17年了,雖然是事過境遷,但那種窮困、潦倒、無奈的打流生活仍歷歷在目。
浙江警校設在杭州市的上倉橋。這地方過去是來過的,但並不是印象很深。那時候,他常常被飢餓困擾著,每當路過飯莊或小吃店,聞著香噴噴的米飯光看著油亮亮的菜餚,他的口水就如泉水般往下淌……真正體驗過飢餓的人,會把食慾冠之於六慾之上的,食慾壓倒一切,戴笠回過頭來對王孔安道:“人在飢餓的時候,就算他是色魔、淫棍,把一位絕色美女脫光衣服擺在他身邊都不會生邪念。”
汽車搖晃著,王孔安正注視窗外杭州的景色,聽到戴笠幾句沒頭沒尾的話,感到很唐突,愣了一下,以為戴笠發現了街了某一位美女,便道:“俗話說飽暖思淫慾,這話一點都不假。”
戴笠經王孔安提醒,馬上想到了後面的兩句,嘆道:“‘飢寒起盜心’這話更深刻。十七年前我在這座城市打流,每當飢餓的時候,看見富人吃飯就更是忍耐不住,恨不得連吃飯的人也一起吞進肚裡。那時我沒錢,飢餓逼迫著,我就和杭州城裡那些小偷們一道,合夥到商店偷東西,不管什麼到手馬上轉賣,拿了錢就去小吃店吃一頓。”
這時候王孔安聽出了頭緒,知道戴笠觸景生情,想起過去沒有發達的苦難日子,便道:“現在不同,只要是杭州城裡有的,處長想要什麼就可以得什麼。”
戴笠對王孔安的恭維並不在意,仍沉浸在難忘的思緒裡。繼續道:“有一次我和幾個小癟三去市‘拋頂官’(趁人不備抓人家的帽子拋給同伴,然後拿去買錢買吃的),沒想同伴被人抓住了,打得半死。那一年,想起那位同伴在底墒捱打的樣子,我就害怕,不敢去偷。回到一位親戚家裡,他們也不知道我在外面打流也不管我。我餓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我想著這個樣子去‘拋頂官’或偷肯定容易被抓,想著討一頓,可我又死要面子,城裡不敢討,怕熟人看見,只好去郊外。我走啊走,杭州郊外沒有煙火,郊區人窮,都吃兩頓,早餐至少捱到中午12點。我又累又餓,在一條小河邊躺下再也不動了,想著就這樣餓死算了,誰也不會管。正躺著,突然一陣沁人心脾的氣味撲鼻而來……好香啦,是米飯香……我的口水湧了出來,我腸胃又翻滾起來,我的精神又復甦了,沿著飯香,向上遊走去……”
戴笠陷在深深的回憶中,吸了吸他那慣來就經常不通的鼻子,彷彿那香味還在嫋嫋向了飄來……
戴笠道:“我走啊走,可四處並無房屋,更沒有炊煙,我就奇了,暗想:難道我的鼻子聞錯了?可千真萬確,那飯香太實在、太強烈了,在這種香味的鼓舞下,我又走了一程,終於看到上游四、五里處有一座橋,一股清煙從橋下往外現,然後被微風吹散,香味正是從那裡傳出來的。”
王孔安見戴笠那樣,也跟著吞口水,關切地問道:“那是什麼人在橋下,後來你吃飯沒有?”
戴笠道:“我走近一看,果見一個老乞婆在橋下生著火在兩塊石頭上架著沙鍋做飯。我衝過去端起來就跑,老乞婆邊追邊叫,還罵人,我也不管燙,邊跑邊用手抓著吃。等吃完了才知道嘴巴已燙起了泡,手也燙得生疼。現在回憶起來,被燙傷的印象一點都沒有,而那種飯香卻深深地印在腦海了。我感到奇怪,那座橋離我在下游躺著的地方至少有七八里,而香味居然也被我聞著了。後來我在一本書上看到,說人越是飢餓的時候,對食物的嗅覺就越是靈敏,素有‘十里聞飯香’之謂。這種人生的境界並不是隨便可以領會到的。別人都知道我的鼻子一向聞不著味,說出來可能有人不信,一般情況我也不輕易和人說起。”
王孔安道:“你如此一說,我倒是深信不疑。人缺什麼東西的時候往往對那種東西最敏感,比如男人三天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