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普低著頭慢慢咀嚼著嘴裡的燒鵝,等嚥下去才抬頭看著安娜:「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因為我跟惡魔不一樣。
安娜突然想到了惡魔,想到他在劇院說的那些話,他跟她來往了五個月,依然認為她是他的獵物,對她一點兒同伴情誼都沒有,但她不一樣。
艾普已經在她這裡住了兩個多月,她好像習慣了回家後有人在這裡。她無法在他一出去就會暴露身份的時候趕走他,也願意在他臉上的暗紋消失後給他一條安穩的活路。他不像迪比安還有必須匯合的老師,他無家可歸。
她笑了笑:「養貓狗養個兩個月好歹都能養出感情來,更別說人了。」
艾普頓時對安娜怒目而視:「你罵誰是貓狗呢!」
安娜擺擺手笑道:「別生氣嘛,這就是個比方……哎,鵝肉別掉地上了,不許浪費食物!」
睡覺前,安娜依然將艾普綁了起來,然後躺回了自己床上。其實她覺得已經不用綁了,不過反正都習慣了,而且艾普也沒有提出異議,她也就一切照舊。
不知過了多久,床上傳來安娜均勻的呼吸聲,艾普忽然手上靈巧地一動,掙脫開了繩索的捆束。
慢慢熟悉之後,安娜綁他也沒以前那麼認真了,他早就可以解開束縛,只是一直沒跟她說,也沒那麼做過。
等把腳上的束縛都解開,艾普站在床尾,看著床上安靜地睡著的安娜。
房間裡很昏暗,他看不太清楚她的樣子,但他想,她睡著的樣子一定很好看,比她醒著時嘲諷他的樣子好看得多。
他並沒有靠近床邊,佇立片刻後他輕手輕腳往門口走去,只是走到一半他又掉頭回來,拿起了沒吃完的那包燒鵝。
然後,他悄然開啟門走了出去,又將房門輕輕關上。
燒鵝真的很香。
他這麼想著,走下樓梯,走入巷子,身影逐漸融入夜色之中。
安娜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發現艾普不見了。
冥想墊上散落著她往常拿來綁艾普的繩子,她翻找了床底下和衛生間,並沒有艾普的身影。
接著她翻找了整個房間,最後確認除了昨晚沒吃完的燒鵝,房間裡什麼都沒丟。
安娜沉默地坐在床上,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有些失神。
她很確信,艾普身上沒有錢,他就這麼不帶一點兒錢就走了?
還有他臉上沒有完全消散的暗紋,要是被人發現了,會被認出是暗系法師而扭送到教堂的。
安娜想不明白艾普為什麼會走,她並沒有要趕他走,她昨晚還甚至提出在他臉上的暗紋沒了之後會繼續收留他。
難道說因為她打比方將他比作貓狗,他就生氣跑了嗎?
應該不會的,最初她把他撿回來之時,她對他態度更遭他都死賴著不走,他還是惜命的。
安娜實在想不通,只是覺得心裡有些空落落的。
又坐了會兒,她彎唇笑起來。
算了,艾普走了也好,她不用再擔心被惡魔發現他的存在而鬧出大問題。
話雖如此,安娜去法師協會之前還特意去了趟教堂,甚至入內假裝祈禱,還投了幾個銀幣,又跑去找牧師說自己昨晚做了個噩夢,發現有墮落法師出現在城中,表達她的擔憂——當然做這一切時她隱藏了自己的法師身份。
牧師要她別擔心,黑雲城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墮落法師了,即便墮落法師出現,教堂也會保護信徒。
安娜做出放心的模樣,迅速離開了教堂。
她確實稍微安心了一點,至少目前艾普還沒有被扭送到教堂。
這一天,安娜的心神不寧連惡魔都發現了,在他詢問時,她的回答沒有什麼錯漏:「我有點擔心明天公佈的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