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施主請進。”
葉禾點頭,道了聲謝,暗暗深吸一口氣,便推開門走了進去。
寺廟中的客房擺設十分簡單,無需四處環顧,一眼便可將屋內看盡,卻見裡面除一桌四椅,幾道齋菜,及牆上一張巨大的佛祖畫像外,便只有夏年德一個人。
葉禾心下正覺疑惑,就見夏年德站起身來,走到牆壁將那幅佛祖畫像撩起,露出後面約有一人高的木門,轉頭說道:“時隔三年,皇上雖有所鬆懈,但為防萬一,還是小心些好。進去吧,八爺在裡面。”
經過這麼一番兜兜轉轉,葉禾已有些急切,沒有回話便精緻推開木門走入。青煙環繞,房內肅靜,在緊閉的窗邊,葉禾終於見到了那不知該說是陌生,還是該說熟悉的身影。
八爺正坐在竹椅上,微垂著頭專注的翻閱一卷佛經,手邊擺放著一個香爐,有淡淡的白煙溢位,讓他略顯消瘦的頎長身影有些飄忽。他就那麼一動不動的坐著,安靜得彷彿與世隔絕一般,素淨的青衫,簡樸的木簪,安然的眉眼,比起身份尊貴的皇家子嗣,反倒更像與世無爭的平常書生。他今年才二十四歲,這樣的年紀是如何也稱不上老的,然而他的鬢髮間卻已經有了白絲,透著難言的滄桑。
葉禾雖有意放輕了腳步,然而還是不免發出細微的聲響,八爺若有所覺,抬頭看向她,放下手中佛經,微微一笑:“你來了。”
他說得那麼隨和,神情那麼親切,彷彿沒有這三年的分別,沒有被圈禁的苦楚,亦沒有長久不見的生疏。葉禾原本有些緊張的心平靜下來,語氣也變得自然輕快起來,輕輕點頭笑道:“來了。”
“吃過飯了嗎?”八爺側過臉溫和問道,說著伸手指了指一旁的竹椅。
“還沒有。”葉禾搖了搖頭,邊說邊在竹椅上坐下:“這安國寺建在半山坡上,走了大半個時辰才上來,早就餓了。”
八爺微微抿嘴,指著面前的木桌笑道:“我也是,正好這些菜還是熱的,一起吃些吧。”
桌上都是寺裡普通齋菜,並不多,僅僅只有四道,一盤粗麵饅頭,一碟素炒生菜,一碗清水豆腐,還燒了個豆豉苦瓜。葉禾也不客氣,拿起一個饅頭便放進嘴裡,然而牙齒合上時才發現這饅頭十分生硬,兩顎用了不少力氣,才終於咬下一口,但嚼在嘴裡如同石頭碎渣一般,連吞嚥都困難,更別提有什麼滋味了。
八爺卻如同沒有味覺般,面色平常,不緊不慢,緩緩將一個饅頭吃下,抬頭見葉禾手中的饅頭還有大半,彷彿想起了什麼,伸手拿過她手中的饅頭,再遞來一雙木筷,望著她的目光親切柔和,輕聲說道:“別吃饅頭了,吃菜吧。”
葉禾暗暗感慨他的細心,但又對自己的挑食有些不好意思,猶疑間,卻見八爺竟將她咬過幾口的饅頭放到了自己嘴邊,饅頭邊沿處她的牙印清晰可見,甚至還微微帶著羞人的溼意,八爺卻自然而然的送入了他的薄唇中,一口口溫吞的吃下,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自在和窘迫。
然而不知為何,葉禾臉上卻變得有些發燙,秀少鑰也曾吃下她咬過的東西,或許因為他才是個十幾歲的少年,葉禾心中並沒有什麼異樣。然而現在換成八爺這個成年男子,葉禾竟有些羞澀起來,不敢去看他的肉色的嘴唇,埋頭夾起桌上的菜吃著。
桌上的青菜豆腐和苦瓜也都是味道寡淡,沒有半點油水,不過比起那饅頭卻是好了太多,葉禾是真的餓了,竟一口氣將三道齋菜吃了個十之**。
葉禾放筷時,卻見八爺目光在桌上掃過,隨即竟下意識般伸手捏起筷子,吃著盤子裡的剩菜。
葉禾看著不動聲色,心中卻是暗暗難過,八爺如今連那樣生硬的饅頭都吃的津津有味,剩菜亦絲毫不願浪費,可想而知這三年來,他在子竹院過著怎樣清苦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