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麥抬頭瞟他一眼,見這人果然有兩分眼熟,便也衝他笑了笑,並未多言。
花二孃性格爽利,肚子裡藏不住事兒,進了鄭家,便開門見山道:“鄭家兄弟,我也不同你扯閒篇了,今日尋你,是想讓你幫著給踅摸一兩塊地,這各種手續方面的問題,我們也不大懂,一切就全賴你幫忙啦。你泰和哥跟我說了一大通,我也不太懂,只聽他說,這買地一事,最要緊便是將白契拿去官府換成紅契,是個甚意思,我也不明白,你……”
鄭牙儈聞言便笑了,頷首道:“嫂子你莫急,我泰和哥的意思,我都曉得的。這白契拿去官府換紅契,雖是要交些稅銀,卻更有保障。村裡透過我買地的那些個鄰里街坊,我都會提醒他們一句,至於他們舍不捨得出這個錢,就看他們自個兒。嫂子你今天既然來找了我,不必說,我自會將事情替你辦得妥妥當當,不要你操一點心,只不知你想買什麼樣的地?”
花二孃便偏過頭看了花小麥一眼,用胳膊肘暗暗捅她一下,看似力氣用得不大,花小麥卻因沒防備,不由自主地歪了個趔趄,差點摔倒,忙扶住桌子穩住身形。
“不要水田,就兩塊旱田就行。”她狠狠瞪了瞪花二孃,轉而笑著對鄭牙儈道,“我聽人說,村裡的田地都分成上中下三等,產量收成各有不同,我便同鄭大哥你直說,我們就要那上等的地,若能離家近些,就再好不過,另外,這地的朝向一定得好,每日得有充足陽光,旁的就再沒什麼了。”
“要上等地?”鄭牙儈應了一聲,打趣道,“如此看來,小麥妹子你在河邊擺的攤兒,生意還當真是不錯呢,賺了不少錢吧?哎喲,可羨慕死人了!你等著啊,我先翻翻我那冊子,看手頭有沒有現成的,若都不合適,下午我就立刻出門去給你打聽。”
說罷,他便進屋取出一本舊巴巴的冊子,仔細看了一回,點點頭:“唔,這旱田麼,倒現成有那麼兩三處。一處離你家近些,只算是中等,好處是就在西邊,你們出門走兩步就到,總共有三畝,四吊錢一畝;若是非要上等田不可,村子南邊……啊,就是你們老宅附近,還有兩畝地,每畝六吊錢,這價格也算得上實在。剩下那一處太過偏遠,我也就索性不同你們說了,你們看……”
花二孃低頭盤算了一陣。
一畝上等良田便是六吊錢,若買下兩畝,就得花上十二吊,雖價格不低,但如今她們手頭的錢,還算是綽綽有餘,不至於因為買了地,就對過日子造成什麼影響。
她本就急吼吼的,當下便要拍板,花小麥忙拽了她一把,笑著對鄭牙儈道:“鄭大哥,那村南的兩畝良田,是誰家的?”
鄭牙儈又將那冊子拿來翻了翻,點點頭:“啊,不就是那齊寡婦的嗎?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孩子,日子過得艱難,說是今年春忙那會兒都拿不出錢來買種,只能讓田裡空著,若再這麼下去,那好好的兩畝田,非被她弄成荒地不可。她也是等著錢使,託我儘快幫她賣出去,你們放心,那地我是去瞧過的,實是挺不錯,六吊錢一畝,你們不虧。”
齊寡婦?就是那個給景家老宅送了一隻死甲魚,害得他們全家大過年躺在床上呻喚鬧肚子疼的女人?
花小麥想了想,便搖搖頭:“她家也有些遠,不大合適,鄭大哥,若是再沒別的了,你可否再幫我們去踅摸踅摸?”
花二孃不明她是何意,偏過頭去看她,皺眉道:“我倒覺得這地方挺合適,也遠不出個甚麼名堂,做什麼還要另覓他處?”
“你別管。”花小麥懶得和她多說,只望向鄭牙儈,笑眯眯道,“行不?麻煩你了。”
“這有什麼麻煩,本身就是我該做的事嘛!”鄭牙儈做的便是與人打交道的買賣,何等樣伶俐,見狀便立刻笑開了懷,“沒問題,過會子我便出門打聽,最遲後日,便給你們個準信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