棵枝椏茂密的大樹下,手裡不住地揉巴兩片枯黃的落葉,見自家爹出來了,便蔫搭搭站起身,暗地裡扁了扁嘴。
“我讓你隨我來鏢局住三天,是你自個兒答應的。你既有意見,為何在家的時候不說?”
孟鬱槐行至小核桃面前,低頭望著他,面上雖無笑容,語氣卻很溫和。
小核桃垂著頭不答言。
人家早晨起床的時候腦子還犯懵。一時沒想清楚,這會子後悔了行不行?
“我並不是讓你獨個兒留在鏢局過夜,我也會在此陪著你,咱爺倆兒在一處,有什麼問題?”
孟鬱槐朝前踏了一步。
“娘……”
小核桃低低囁嚅了一聲。
“惦記娘?”孟鬱槐稍稍一挑眉,“你不是常說,你娘偏疼兩個妹妹嗎?怎地眼下卻如此離不得她了?這幾日我要留在鏢局中。你若實在想回家,每天下午,我可以讓你虎叔送你回去,但你想想,咱們有沒有必要這樣給人添麻煩? ”
“我知道……”
小核桃不情不願地點一下頭:“爹和娘都說過,自己能做的事。就不要輕易找人幫忙……我不回去就是了。”
他雖然覺得有些委屈,卻終究肯聽勸,孟鬱槐便不由得心軟,摸了摸他的頭。
“你踏實跟著虎叔學武,中午左大娘給咱們做飯。晚上爹帶你去城裡——那麼多大酒樓和街邊小吃,你都沒嘗過呢,咱倆一塊兒去打打牙祭,嗯?”
“好……”小核桃嘆了一口氣,轉身去找到韓虎,又跟著他操練起來。
那韓虎是個實心的漢子,即便面對的是個不到六歲的小娃兒,教起拳來卻依舊沒有半點放鬆,幾乎可以用一絲不苟來形容。
小核桃練了整個上午,身上汗出了一層又一層,因為早飯沒好好吃,未到午時便覺前心貼後背,只覺得自小到大從沒有這樣餓過,被孟鬱槐領去後院洗澡換了身乾淨衣裳,見左金香將飯菜一一捧了出來,當即迫不及待地撲上桌。
孰優孰劣,一向是比較出來的,左金香的廚藝不壞,卻到底無法和花小麥相提並論,加之鏢局裡這些個糙漢子又不十分講究,飯食便做得沒那麼精緻。
醬鴨子……唔,顏色好像不夠紅亮;一大海碗紅燒肉,也是肥多瘦少,瞧著便膩得慌;還有那南瓜盅,蒸得是不是太久?南瓜都軟榻了……
小核桃扒在桌邊,將菜色看了個遍,竟沒尋到一樣可吃之物,無奈餓的太厲害,只能勉強動了幾筷子。
到了晚間,孟鬱槐領著他去春風樓,很點了幾樣招牌菜,小傢伙卻仍然覺得無從下嘴。
奇怪,這些菜瞧著明明顏色都很漂亮,擺得也好看,怎麼偏生這樣沒滋沒味?
莫說是跟他孃的手藝相比,就連芸姨做的菜都趕不上!
小核桃突然就有點後悔起來。
早知道如此,臨出家門之前,真應該把那碗蛋羹吃乾淨才對啊……
……
小核桃在鏢局裡一住就是三天,頭一日,花小麥是覺得很歡喜的。
小魔星不在家,不必成天擔心他去外頭闖了禍,被人找上門,一顆心落到實處,簡直說不出地輕鬆。
然而,只是到了第二天而已,她便覺得有些不慣起來。
偌大的宅子裡靜悄悄的,從前院到後院,皆是一點聲息不聞。柚子雖然也是個淘氣包,卻終究是女孩子,年紀又小,再搗亂也有限,花小麥平日裡就算忙得腳不沾地,也得勻出一隻眼來盯著兒子,如今落得個自在清閒,怎地反而有些不得勁?
孟老孃從早到晚都在嘟囔,說是小核桃去了縣城,家裡好似少了點甚麼似的,嘮叨了兩句便火起,找茬與花小麥鬥嘴。花小麥懶怠與她周旋,稻香園裡又放了假,便唯有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