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點講不下去,背過身嗚咽了兩聲,孟鬱槐便是爆喝一聲:“說!”
那李應春抽冷子嚇了一跳,肩膀一哆嗦,忙接著道:“我們剛要敲門,就看見幾條人影閃進了衚衕裡。那是個死衚衕,進去了便跑不出,我們忙跟了進去,誰料跑到中間,就見得有人拔了刀出來……當時天黑,根本瞧不清對方樣貌,只恍惚覺得大概有六七人,那庫丁多半也是在他們手裡的。”
後頭的事,也用不著往下說了,只需看一眼牆根下躺著的那個人,便能知道得清清楚楚,孟鬱槐咬了咬牙:“地痞無賴做不出這等傷人性命的事,何況他們該是也曉得,鏢局裡頭的人他們惹不起,那幾人絕不尋常。”
說到這裡便是一頓,再開口時,聲音便提高兩分:“這事拖不得,越快弄清楚越好。咱們眼下一共十五人,便分為兩班,今晚我先領四人在那姚家小衚衕附近轉轉,若無收穫,明早卯初,韓虎你帶另外六人來與我換班,剩下的三人,明日還需去護佑其餘庫丁。”
他說完轉身便要往外走,其餘人卻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曾動地方。那韓虎也有些猶豫,壯著膽子湊上前來,立在他身後道:“鬱槐哥,你看這事,咱是不是交給縣衙去辦,更為妥當?”
“妥當?”孟鬱槐倏然回過頭,眸中竟騰起兩絲殺氣,“其一,自家兄弟沒了,這樣事體,你我有何面目假手他人?其二,這一行的規矩你們不消我說,心裡自當清楚,出了事便去向官府求助,往後,就別想再在這行中立足!其三,走失了庫丁,咱們且得在陶知縣面前有個交代,又如何指望他插手幫忙?都是自己人,不必藏著掖著,若有人不願去,只管站出來,我絕不為難!”
平日裡極溫和的人突然發了怒,瞧著真有些嚇人,且他身量又比旁人更高些,揹著光立在院子當間兒,雙拳緊握,眼裡簡直要噴出火來,眾人便不由得在心裡打了個突。
李應春抹了抹臉,走到他面前,哽咽一聲道:“鬱槐哥,那地方我剛去過一回,心裡有數些,我跟你一塊兒去。”
其餘人見狀也都只得應和,很快分成兩撥,便有四人跟著孟鬱槐立刻出了門。
……
花小麥留在家中,心裡始終不踏實,翻來覆去一夜沒睡好,天將放亮時才勉強迷糊過去,沒一會兒又醒過來,時不時往窗外張望一眼。
辰時中,院子裡終於傳來了孟老孃的聲音。
“這時候才回來,一宿沒睡?”
花小麥立刻翻身下榻,胡亂趿拉著鞋拉開門出去,果見孟鬱槐就站在門口,模樣十分勞累。
見她出來,孟鬱槐便朝她臉上望了望,登時皺眉道:“你也沒睡?”
“怎麼沒睡?”花小麥忙衝他笑笑,“我剛醒。”
孟鬱槐大抵也是沒心情多問,點了一下頭,牽著她進屋關了門,在桌邊坐下:“我回來瞧一眼,跟你打聲招呼,這兩日我可能會非常忙,便暫且住在鏢局。”
“哦。”花小麥惴惴地應道,“那你……”
話還沒問出口,便被他猝然拉進懷中。
夏天衣裳單薄,沒一會兒她就覺得肩膀上有了些許溼熱,心裡愈加慌了,又不敢問,只一下下輕輕拍著他的背,算是一點點安撫。
兩人保持這姿勢許久,孟鬱槐終於抬起頭來,一雙眼睛通紅。
“小麥,大忠死了……”
章節目錄第二百四十一話 鏢局的危機(db365。cc)
一大清早,天色便有些昏黃,卻又不像是要落雨的模樣,只是無窮無盡的憋悶。
四鄰的人家陸陸續續都起了,因最近正是收冬麥的時節,男人們得在田間忙碌,早間便要多張羅一頓飯食。鍋碗瓢盆的碰撞聲不絕於耳,明明熱鬧之中充斥著家常的味道,平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