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吏部和戶部的官員們因為一件公案在尚書上省的堂內爭執了起來。
戶部郎中廉德清拿著手中的簿冊對著值班的尚書右丞傅嘏,憤憤不平地說道:“傅大人,宣城郡今年人口減少,賦稅更只是往年的一半,為何吏部的考核中,王士衡還是上等呢?您給說說是怎麼回事呢?”
闊臉長鬚的廉德清已年過五十,他性子耿直正氣。辦事向來公允公正,當他得知王士衡被評為上等時,心中那股浩然正氣便冒了出來,心想一定得讓上頭評個理,於是拿著今年各州郡上報的戶、稅簿冊便氣沖沖地跑來省部的公所。
此時尚書右丞傅嘏正當值,眼見廉德清在大聲嚷嚷,心裡急得不行,快步拉住他讓他坐了下來,再給吩咐人給他倒茶,廉德清說的情況他心裡何嘗不清楚。但王士衡是蘇老太爺的門生。蘇維信早就打過招呼,想明年把他調任吳興郡內史,這個事情戶部郎沈攸也是心知肚明的,可偏偏廉德清這個二愣子把事情給捅了出來。要是鬧大了蘇相和裴相的臉上都不好看。眼下朝中好不容易一派祥和。各部各省的官員也難得協力齊心。其樂融融。一定得勸服這個老頭子。
傅嘏安撫好他後,便在他對面坐下,不疾不徐道:“廉大人。是這樣的,王大人已在宣城任職多年,一直恪守本分,謹小慎微,宣城在他的治下也頗為安寧,今年三吳動亂,百姓流離失所,宣城這種情況也是情理之中,就連一向富庶的吳郡和會稽今年也短了不少糧稅,所以宣城今年的情況也是情理之中啊!”
廉德清聽了他的解釋後,不以為然,他看著橫臉闊肉的,似粗糙愚笨,實則心細如髮,雖然傅嘏是他的上司,而且還是裴相的親信,可是廉德清也毫不給面子,直言道:“那歷陽郡今年糧食豐收,賦稅也比往年多了一成,今年裴相西征時,還從歷陽帶走不少兵力,可以說也為西征做了不少貢獻,為何歷陽郡守羊敬仁還被評個中等呢?再說了,宣城離吳興郡還有些距離,想來吳興動亂好像對宣城影響不大吧!”廉德清說到最後,嘴邊還帶著些嘲笑。
傅嘏聞言,臉拉了下來,廉德清提哪都別提歷陽,眼下裴相看歷陽是萬分不爽,當時他從豫州帶兵前往江州時,那個羊敬仁便從姑孰鍾跡至歷陽,佔據了建康上游的好地勢,朝廷為避免豫州動亂便承認了他的郡守之位,這事就連蕭帝都頗為惱火,他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不過還在裴相已經放棄豫州,豫州由謝曠把持,所以也就沒太計較。
謝曠到任豫州刺史後,因顧及羊敬仁的緣故,上書請求將豫州治所移至居巢。朝廷欣然應允,再者謝曠在蕪湖屯有重兵,蕪湖也為建康上游的軍事重鎮,且在歷陽上游,所以謝曠使了這招妙計,讓自己儘量保持優勢。
“廉大人,歷陽的事我勸你還是別提的好,省得聖上動氣,那羊敬仁不知好歹,乘朝廷兵力不暇之際,佔據了歷陽,你以為裴相、謝相看得過去?”傅嘏不由冷冷道,他話已至此,希望這個糟老頭子能明白其中的厲害。
“歷陽可以不提,可宣城不能不管,總之,我一定要上書陛下,讓陛下秉持公道!”說罷,廉德清起身向傅嘏做了個揖,便施施然地離開了。惹得傅嘏在他身後瞪了好一會幹眼。
當晚,傅嘏便把這個事告訴了裴蘊,讓他頗為意外的是裴蘊似乎並不在意,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便無下文了,傅嘏用眼瞅了瞅一旁的沈攸,只見沈攸倒是一臉輕笑,似乎絲毫不為這個事情而煩心。傅嘏更是有些納悶了。
裴蘊抬頭瞅了瞅二人,依舊面部表情地喝著熱茶,傅嘏和沈攸雖然都是跟隨他多年的心腹,但是沈攸心思詭異更善謀劃,而傅嘏則為人實誠不少,心裡也沒那麼多彎彎竅竅,因而此刻沒有揣摩出裴蘊的心思。
沈攸瞅了他一眼搖頭道:“傅大人,廉德清要鬧就讓他鬧吧,他是戶部的人,就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