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群走得緩慢,時不時的就要往馬群裡擠一下,而馬群顯然不願意和這幫遲鈍的傢伙混在一起,馬駒子蹽起蹶子就跑,惹得牧馬人策馬狂追,鞭花炸得震天階響,把那不服管的小馬駒子再轟回來。
駱駝是這支隊伍中最散漫的動物了,看見沙礫中露出手指粗細的一束乾草,它也要停下來細嚼慢嚥一番,任你如何轟趕,就是不挪地方,以致整個隊伍越拖越長。
楊帆一行人和契丹一行人隔得不遠,被一排勒勒車分在兩邊,一路上,那些契丹人都怨恨地瞪著他們,只是始終沒有再衝過來決鬥,十幾個人被人家一個半人打敗了,實在是顏面無存,哪還有勇氣再上前再一戰呢。
楊帆騎的是一峰駱駝,大概還是一峰頭駝,高高的個子,前後兩個駝峰,中間軟軟的皮褥子讓他坐得舒舒坦坦的。
馬橋騎著一匹老馬走在楊帆身邊,楊帆胯下這峰駱駝不知為何喜歡上了馬橋頭上的狗皮帽子,時不時仗著身高體大,一扭脖子就去馬橋頭上啃一口,啃得馬橋捂著帽子直躲它。
走在楊帆另一側的古竹婷騎的也是一峰駱駝,她在沙漠上的經驗遠比楊帆和馬橋豐富,一聽說要轉場,就用一切能保暖的東西給自己武裝上了。
因為穿得太厚,脖子都卡死了。只能筆直地梗著,連點頭搖頭都不行。如果她想回身看看身後的動靜,必須得撥轉駝身整個兒轉過去。
不過她卻是這一行人裡邊最暖和的一個,一路行來,楊帆和馬橋臉色都有點發青了,她卻依舊神色如常。
雲在空中變幻著形狀,變來變去總是白的,弋壁在腳下不停地變幻,變來變去始終是那樣的石頭、沙子,最初蒼茫得震撼人心的曠野感覺漸漸消失了。只叫人感到枯燥,無盡的枯燥,只想昏昏睡去,契丹人瞪向楊帆等人的眼神兒也變得有氣無力起來。
一天的行程就在無聊中結束了,前方出現了一個個三角形的臨時氈帳。楊帆看看天邊的晚霞,驚訝於草原牧人的判斷。他們先行的人騎著馬兒跑得飛快。居然可以把大隊人馬一天下來能夠走的路程估計的如此準確。
牧人們看到宿營地,頓時發出一陣歡呼,他們興奮地衝進營地,開始解駱駝、拆包裹、支爐子、放風、解決個人問題……
爐火很快生起,錫盆架到了火堆上,經過一路的顛簸。盆裡已經落滿了灰土和枯枝;還有牛毛,楊帆很好奇這些牧人打算拿什麼清洗它,結果人家根本沒洗,直接把雪和冰倒了進去。
大塊的雪和冰放進鍋裡。開始融化成水,很多太渴的人不等冰雪完全融化,就抓起一塊含進嘴裡。因為天氣太冷,這一路走下來,他們水囊裡的水也早凍成冰砣子了,只能等著生起火來才有水喝。
後面的人陸續趕到,看到宿營地上冒起的炊煙,他們開心地唱起了歌,讚頌天神的偉大,庇護他們,給他們食物,讓他們得以生存。
如果不考慮他們入侵他族時的兇殘,其實楊帆是很佩服他們生活在如此艱苦的環境下,還能有那種樂觀積極的精神和堅韌的生存意志的。
一隊人馬趕來,停在楊帆等人的氈帳前,看來是要在這裡紮營。從他們的衣著和駝馬的光鮮來看,好象是突厥人中的貴族家庭。楊帆沒有在意,只是隨意地掃了一眼,便移目望向他處。
“啊!”
盯著還沒烤熟的羊肉流了半天哈喇子,擦擦嘴巴才走回楊帆身邊的馬橋,突然一聲怪叫,把醞釀了半天,剛剛想出兩句詩,準備過一過邊塞詩人癮的楊帆嚇了一跳,到了嘴邊的詩句頓時忘個乾淨。
楊帆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道:“你都是當爹的人了,用不用一驚一咋的?”
馬橋指著遠處一個人,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來。楊帆下意識地扭頭看去,一扭頭間,就見古竹婷站在沙丘上,也是一副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