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李恪的長子,他現在還沒有恢復他父親昔日的王爵,眼下他在金吾衛裡任將軍,跟著騎豬將軍武懿宗混日子。
今日是家宴,不論官方品級,李千里是李恪的兒子,而李恪和李治是兄弟。李成器和李重潤都是李治的孫子,李千里是皇叔,在男性來賓中輩份最高,所以坐了上首。
坐在上首的李千里無法掩飾他魁偉強健的體魄,卻也不曾表現他的沉穩凝重睿智練達。即便在李唐宗室面前,他也依舊是一副木訥寡言的模樣,不知道是對自家人也不放心,還是裝傻裝得太久已經習慣了。
看到楊帆進來,動靜沉穩,淵停嶽峙,李千里的目芒不禁微微一縮,隨即神態如常,先端起一碗酒,將一碗酒一飲而盡。
他在嶺南時,曾帶兵剿過馮家的叛亂。這場叛亂雖然不是被他逼反的,平叛之後的處治也不是由他決定的,可他畢竟等於是站在了馮氏的對立面。而楊帆當時正擔任南疆六道巡撫欽差,對馮氏採取的策略是撫,他與楊帆一剿一撫,彼此的作為算是大相徑庭。
他還聽說馮刺史遺有一子,在楊帆的照料下進了宮。大唐立國以來,還沒有哪個太監能作威作威權傾朝野,遠非漢末的那些宦官們可比,他倒不覺得一個小小閹人進宮對他能有什麼威脅,可是楊帆這麼做,畢竟有種和他對著幹的味道,所以見了楊帆心裡有點不自在。
駙馬武攸暨接了楊帆進來,太平便也迎上去,夫婦二人作為今日宴客的主人,向各位來賓介紹楊帆。
“這位是金吾衛將軍李將軍,本宮的皇叔。這位是千金公主,本宮的……大阿姐……”
太平公主介紹到千金公主時,臉蛋紅了一下,有點窘意。
千金公主是李淵的小女兒,李世民的妹妹,武則天是李世民的兒媳,本應喚她一聲姑母,太平公主該稱她為姑祖母,可這位老人家偏去認了武則天為義母,結果就變成了太平公的姐姐。
太平一臉窘態,千金倒是神態如常,向楊帆微笑著點一點頭,不但絲毫不介意太平所介紹的身份,也彷彿從來不曾把楊帆請入她的臥室,以一老嫗之身想要勾引這少年郎做她的入幕之賓。
“人才啊!”楊帆看著神色如常的千金公主,在心底裡暗暗地欽佩了一把。
一時間,除了一位廬陵王世子、一位皇太孫,一位金吾將軍,滿堂俱是女客,不是公主就是郡主,各有封號,聽得楊帆暈頭轉向,一時也記不住那麼多。介紹到安樂郡主時,安樂郡主也提裙福禮,乖巧斯文的很。只是向楊帆抿嘴一笑時,那雙靈動的眸子裡才隱隱透出一抹只有楊帆才能品味到的感覺。
“濯月亭”年前剛剛重新修繕過,畫樑雕棟,藻井豔麗,帷幔飄飄,清風徐徐。几案桌椅,漆亮光潔,歌舞樂伎,環列在臨水搭出的一塊方圓十數丈的露臺上,兩側臨時加了屏風,樂工琴師隱於其後,絲竹之聲嫋然逸出。
楊帆一到,這宴會便正式開始了,因為在座的男主人是武氏族人,太平公主倒不好公開介紹此番宴請楊帆的本意,反正在座諸人盡皆心知肚明,像李成器、李重潤等人,都是趨身上前,親自向楊帆敬酒時,才會含蓄地道明謝意。
這邊飲宴一起,露臺上便有長袖素羅的十二名舞伎翩躚而出,載歌載舞。這些舞伎清麗俊俏,肢體妖嬈,而席間就坐的也大多是各色女子、婦人,這一下當真是滿堂脂豔,相映生輝。
可惜的是,堂間坐著的這些女子俱都身份高貴,不能盯著人家看,而席間除了楊帆只有四個男人,武駙馬不用提了,縱然他再大度,早就接受了楊帆和太平之間的關係,也沒辦法做到與他若無其事地交談。
李千里秉持明哲保身的宗旨,一直扮的是裝傻充愣的武夫角色,再加上他個人對楊帆小有芥蒂,也不會與楊帆如何攀談,言多必失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