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舅父的所藏之物,雖比不得唐宋古物,也是本朝文人墨客之中的上乘之作,便是陸家也說不得什麼”
說著又斜了她一眼,哼道,“我聽陸小子說,他在徽州找了兩個大掌櫃,即如此,便把生意叫人幫你管著,再叫你爹爹早早回來,你日後也要多習女紅琴藝,安心相夫教子,做些婦人該做的事兒,莫叫陸家人拿這些說你的嘴……”
蘇瑾本是正想著他話中的“二位舅父的所藏之物”是何意,聽他又老調重彈,忙抬頭,笑嘻嘻地應道,“外祖的教誨,我記下了”
朱老太爺看她面色無半誠意,氣哼了一聲,便住了嘴。伸手端起杯子吃茶。
蘇瑾悄悄看向秦氏,與她相視一笑。
朱老太爺吃了半杯茶又道,“你父親那裡可去了信?叫他及早回來補聘之事,必要他在才行”
蘇瑾忙點頭應下,“這個我已與相公商議好了。待與徽州來的大掌櫃見過面兒,定下人選,便叫他帶信去忻州,一是接管生意,二來是給爹爹帶信兒讓他回來。”
朱老太爺就哼一聲,吹起鬍子,表達對蘇士貞的不滿。
蘇瑾知他對蘇士貞的氣兒還不消,只好賠著笑,拉老太爺說些閒話兒。朱老太爺聽聞她正在的收拾主院兒給陸三夫人住,便讚許地點了點頭。
實則經過這麼些事兒,他也知道這個外孫女雖然不服管教,但通事達理,人情世故也不算糊塗……只是,想起女兒早先在朱府百般嬌養,寫得一手好字,做得一手好女紅,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也都是略通的……那才是大家閨秀該有的氣度,這外孫女雖有本事,在他看來,仍舊有些不足,若能將其母的才藝都學了來,這才合他的心意。
因而總想說教她——雖然明知說她不動,她亦不會聽。依舊想說一說
想到逝去的朱素馨,朱老太爺的面色就微暗了下來。
本來好好的氣氛,突然就壓抑起來。蘇瑾有些莫不著頭腦,小心覷眼兒瞧了瞧朱老太爺,正想說些什麼活躍下氣氛,卻見他站起身子,揹著雙手往外走去,“我累了,禮單你與你大表嫂詳細議一議。若有需要新增之處,只管與你大表嫂說。”
蘇瑾忙站起身子,應了一聲,看看秦氏,秦氏也微微搖頭,表示不知內情。
轉眼朱老太爺已走到門口,蘇瑾忙叫葉媽媽,“你快跟了去。老太爺院中的被褥之類可是新換上的?”
“是呢。昨兒天氣好,皆是剛拿到太陽底下曬過地。”葉媽媽應了一聲,便匆匆跟著朱老太去了。
“外祖父這是怎麼了?”蘇瑾緩緩回座到椅子上,叫小秀給秦氏添茶,苦笑著道,“莫不是因我不聽話的緣故?”
秦氏此時倒有些回過味兒來了。每回跟著朱老太爺來陸府,回去的時候,他總會沉默一會子,面容肅穆,目光盯著幽幽不知名處,情緒莫名低沉。若說他是不高興,倒也不盡然,後來郭氏與王氏皆說,許是又想起了朱氏的緣故。也是,秦氏雖沒見過朱素馨,但府中的老人,人人都說瑾兒與她面目有八分肖似,老太爺十幾年不見女兒面,再得訊息時,已做了他鄉魂,怎能不讓人心裡難受。
但這話她也不能說,只是輕笑了一下,安撫她道,“沒事,許是累了的緣故。歇一歇便好了。”
蘇瑾心知他不是累了,但她有話要與秦氏說,便按下這話頭,遣常氏和幾個丫頭到門外候著,這才悄悄地問,“大表嫂,外祖父單上所列的十幾件本朝名人字畫,每卷價值幾何?可是外祖父自大舅母和二舅母那裡硬要了來地?”
秦氏自打決定在松江府開鋪子,二人因有了一致的利益,關係便近了不少,因而蘇瑾便也不怎麼避諱。
秦氏先是一怔,隨即明瞭,暗贊她心思靈敏,又知她一向不肯白白沾了旁人地光,便是在朱府住的那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