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櫟黎的聲音清婉如同一朵靜靜開綻的海棠:“予謂菊,花之隱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貴者也;蓮,花之君子者也。。。”
她不覺握緊了手中那一隻碧青的玉杯,“花開花落,迴圈往復。。。表哥,我小時候曾經聽人說曇花很漂亮,所以就請母親讓人養上一盆,但後來無論怎麼等,它也不開,母親告訴我,只有在晚上的時候曇花才會開放,而且開的時間很短。。。於是我坐在旁邊等啊等,困了也不敢睡,只要等它開出來。後來夜深人靜,它終於肯開了,清香四溢,光彩奪目,實在是美麗得很,我看著它,甚至都忘了睏倦。。。可惜它開花的時間真短啊,就那麼短短的一陣子,但是我雖然遺憾,卻也還是覺得很滿足。。。”
她微微抬起頭,像是費了很大了力氣,可很快,那清麗的面容就彷彿漸漸平靜下來了。“。。。它太美麗了,美麗得不肯開給別人看見,我為了等它開花,可以一直等,一直等,終於等到了它願意開放的那一刻。。。”
“我以為很多事情都會像它一樣,只要我耐心地給它澆水,修葉,一直等著它,到最後,它就終究會願意開花給我看的。。。可是後來我才發現,原來,不是的。。。”
她等得那樣久,等得困了,累了,可還是不肯去睡,這樣等啊等,只不過是為了,等著看它一眼罷了。
她有好多話想跟他說呀,可是,她已經沒有辦法說了。
她有許多許多的話想要跟他說,從她喜歡上他的那一天就想要說給他聽,可她始終卻沒有說出口,她的勇氣,不足以承擔他可能給出的答案。。。而當現在她鼓足了勇氣時,卻又,來不及了;
她喜歡他已經很久很久了,久到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可又是,好象再正常不過了;
她看見他總是冷冷清清的模樣,沒有笑意,沒有怒容,沒有開懷,沒有愁緒,沒有憤怨,沒有歡喜,就像是天邊的冷月,只淡淡掛在夜空裡,自顧自地灑出一地銀輝,卻不肯讓人碰觸一下。。。可她就是喜歡了,沒有辦法,誰也沒有辦法,連她自己,也不行;
她知道他極少飲酒,喜歡喝茶,於是可以冒著嚴寒,親手為他收集梅花上的落雪,替他精心烹煮茶水;
她從舅舅偶爾不經意的話裡,知道他在少年時就沒有了母親,而為了練功,他從小吃了很多苦,甚至在弱冠前,連睡覺洗澡的時候都劍不離身。。。那時候她想,如果自己以後成了他的妻子,雖然幫不了他什麼,可在每一個寒冷寂靜的夜晚,她起碼可以為正忙於公務的他親手煮一壺熱茶,做一點夜宵;
她知道他的武功很高很高,可她從來沒有憧憬過他以後是不是會保護她,只是想,他會不會不喜歡像她這樣不懂絲毫武功,嬌養柔弱的女子;
她知道他成過親,後來又失去了妻子,他有一個很像他的兒子,聰明,可愛,於是她就想,如果她以後做了他的妻,她一定會好好對待他的兒子,要是他擔心以後她有了自己孩子,就不再會盡心疼愛南康的話,她甚至可以放棄做母親的權利,不為他生兒育女,只一心一意地撫養這個別的女人為他留下來的孩子;
她知道他的年紀比她大很多,甚至都可以做她的父親,可她不在意,她只知道,如果他累了的話,她可以讓他在自己的身上靠一靠,歇一歇,聽他說說煩心事。她沒有能力幫助他解決什麼問題,可她願意認真地去聽他說出這些事情,做一個最耐心的傾聽者。。。
這朵曇花呀,它究竟什麼時候才肯開呢?她年幼的時候為了等一朵花開放,一直等啊等,等到夜深人靜了,也就等到了,可是這一朵花呀,她卻是不願意給別人看見的,想要藏進手心裡,嚴嚴實實地捂在懷裡,只讓她一個人看見,讓她一個人等待,等待花開的那一刻……那是她心裡面藏著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