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小娘子轉過頭來,含笑道:“表哥,你回來了。”
她面上並無多少羞怯之色,笑著道:“方才我聽元寶說了,說是這裡的芍藥花都是你命人種下的,沒想到這些芍藥花開的這樣好,實在難得。”
蘇轍道:“表妹也是知道的,小時候我曾在我翁翁身邊養過幾年,養成了下田勞作的習慣。”
“比起種菜,我更喜歡種花兒,每每無聊時看到只覺得心情大好。”
他們兩人是你一言我一語,雖算不上十分熱絡,但面上皆無害羞之色。
可他們向來不熟悉,說來說去無非是那麼幾句話,說完之後就無話可說。
一時間,氣氛略有幾分尷尬。
史小娘子不免想到來汴京之前一家老小對她說的話,直說她能嫁給蘇轍乃是史家祖墳冒青煙,要她無論如何都要抓住這個金龜婿,更說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其實對她來說,她倒是無所謂,嫁誰不是嫁?
可若是能夠選擇,誰都希望能嫁個好郎君,她想了想,便開始沒話找話起來:“……表哥怕是不知道,在我上京之前,濮安懿王派人來過我們家,說要我們主動退親。”
“可是,我沒答應。”
蘇轍萬萬沒想到一向柔弱的她嘴裡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我還以為……”
“表哥以為我們會答應是不是?”史小娘子笑了笑,渾身上下有種與平日不一樣的神采:“不怕表哥笑話,當初濮安懿王提出的條件的確很是誘人,我們家裡炸開了鍋。”
“可這門親事是我的,是該退親還是結親,也是我說了算。”
“我不願意退親。”
“人生來平等,為何靈壽縣主瞧中的人我就非得讓出來?”
人生來平等?
蘇轍胎穿至今,都快忘了這句話。
他的眼神落在史小娘子面上,忍不住回想與史小娘子相處的點點滴滴。
他們並未相處過幾次,再加上他記性極好,回想起來只覺得史小娘子的確與宋朝女子有些不一樣。
比如,史小娘子並未有這個年代女子的羞怯,文靜歸文靜,但什麼時候都是落落大方。
比如,上次史小娘子誇讚女使時,直說“不管黑貓白貓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貓”。
又比如,尋常小娘子可沒有膽識就帶著幾個奴僕獨自來汴京。
……
蘇轍目不轉睛盯著史小娘子。
史小娘子是知道史家為了這門親事花了多少精力與金錢,不說別的,以史家如今的家底想在汴京賃下一間小宅子可不是易事。
她看著蘇轍這般眼神,下意識覺得是不是自己今日太多話惹蘇轍懷疑,頓時又變成從前那副文文靜靜的模樣:“表哥看著我做什麼?”
蘇轍想了想,還是低聲道:“宮廷玉液酒?”
史小娘子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百八一杯?”
兩人面色齊齊大變,竟異口同聲道:“你也是穿越的?”
兩人愣了愣,又不約而同點了點頭。
史小娘子掐了一把自己,低聲道:“我,我這不是在做夢吧?我來到北宋十幾年,還是第一次碰見和我一樣穿越的,我是胎穿的,你呢?不會也是吧?”
蘇轍點了點頭:“我們兩個同年同月同日生,應該都是胎穿……”
有了這層關係,兩人再說起話來就沒有什麼隔閡。
史小娘子更是半點拘束都沒有,說起自己這些年在史家的日子並不好過,更懊惱自己怎麼沒穿成男兒。
最後她看了看蘇轍,笑道:“……不過如今看來我的運氣還不算差,沒穿成丫鬟小廝之類的。”
“以後嫁給你,也能有個說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