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人是誰自然不言而喻,李崇的臉還有些漲紅,不知是因為喝了酒還是氣的。
他大步流星地進來,眼睛通紅像是要噴火,他眼睛看都沒看張衝一下便直接開口:
“你出去,朕有話和督主說。”
張衝一臉忐忑不安,卻又不能違逆聖旨,一步三回頭地出了門。
宋離瞧著他的樣子,抬手去拉他的手臂,言語還是和往常一樣溫潤:
“怎麼這麼快就醒了?”
李崇忍著才沒有將他的手從手臂上甩下去,但是那眉眼卻已經冷厲了下來:
“督主是嫌朕醒的早了,若是晚一點兒倒是聽不到你們在說什麼了。”
裁撤直廷司,跟著直廷司玉石俱焚,宋離直到了今日也還是沒有絲毫改變當初的想法,一想到這裡李崇就氣的一股氣在五臟六腑亂竄,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宋離確實沒有料到他這麼快醒會過來,一時有些語塞。
他的沉默讓李崇更加惱火,聲音甚至像是沁著冰碴子:
“宋離,到了現在你也不肯和我說幾句實話,到了現在你也沒有在你的未來里加上我的位置是嗎?”
他以為他們已經推心置腹,他以為宋離的未來裡至少是有他的,這麼長的時間他為了他解毒殫精竭慮,滿心思想得都是為周家翻案,給許安謀一個好的前程,但是這人呢?想著和直廷司同歸於盡?
宋離知他誤會了::
“沒有,你誤會了,我的未來裡怎麼會沒有你?但是直廷司你覺得還能留嗎?”
他本想著瞞他些時日,卻不想今日被他撞見,索性也就與他攤牌了,他的目光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個一身火氣的人。
李崇閉了一下眼睛,捏緊了手指,直廷司,直廷司自然是不能再留的,在他剛到這裡不久的時候他便已經有了裁撤直廷司的念頭。
只是是後來因為眼前的人,他確實一直在這個事情上有過猶豫,他想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但是宋離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他對直廷司的心思呢?宋離的聲音帶著一個風霜般的清冷:
“直廷司本是帝王手中的一把刀,但是能把握住這把刀的帝王卻太少了,這把刀逐漸畸形,失控,昭獄之下不知道多少冤魂,朝中眾臣對直廷司厭惡又畏懼。
邊關營房皆有宦官督軍,這些官宦與守將吃空餉,買賣軍籍,甚至私自通敵,往來殷商,再放任下去,大梁的根基就被他們蛀空了。”
李崇唇線緊抿,沉默不語,宋離嘆了口氣,也微微垂下眼眸:
“先帝之時便有心裁撤直廷司,有心撤回各地督軍的宦官,只是他沒有想到他壽數那麼淺短,東宮幼小,他還需要直廷司這把刀來抗衡內閣,所以才由著直廷司存活了這十餘年,但是如今,王和保已倒,內閣已清,這把刀的壽命也該中止到此了。”
李崇知道,這麼多年來直廷司之所以還沒有完全失控是因為督主是宋離,是因為先帝還需要直廷司這把刀,但是不會有那麼多的宋離能夠一直約束著直廷司,他握緊了拳頭,目光定定地落在了眼前這個瘦消的身影上:
“你做了這麼多年的直廷司督主,對於直廷司所涉罪證,各地督軍的罪證想來最是清楚,甚至這麼多年,你為了扮演好這個督主,有些不得不做的事兒也沒有少做。
所以,你的打算本就是在周家翻案之後用手中的一切將直廷司連根拔起,而你也從沒想過獨善其身,你只想著與直廷司的覆滅一同湮滅對吧?”
有些事兒他從前在那個沉默寡淡的宋離身上就能感受的到,只是這些日子過的太過順遂了,他有些麻木地認為他們真的可以一直這樣下去,但是這無憂無慮的相守本就是偷來的。
宋離有些沉默這確實是他從前的打算,但是時移世易,現在他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