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了些,所以我在華清宮的時間也越來越多,午膳,晚膳都會陪著陛下在宮中用。
但是不過半個月的時間,我便發現了那次午膳過後身上有些不對,因為牽機的發作提前了還發作的異常劇烈,後來顧亭號出了我中了紅蔓之毒,在那之後陛下便甚少再著我去華清宮了,看向我的目光又是會帶些厭惡加上懼怕和心虛。”
李崇也是第一次聽宋離說起從前他和小皇帝的事兒:
“所以那一次他是被太后給騙了,以為給你下的毒只能讓你病上些日子,不用再有人盯著他的功課,或許也有些在看到太后安排的那出戏之後的發洩之舉,但是想來後面李崇知道那毒或許沒有那麼簡單,才會對你又怕又心虛。”
宋離側頭輕咳,原本蒼白的臉上反倒是因為咳嗽而染上了些血色:
“陛下不喜朝政,總是長不大的樣子,自那次之後他對我這便也生疏了很多,他越發親近孟氏,孟氏和王和保有意把控朝堂,本也不喜陛下親政,所以給陛下請來的老師多是一些徒有虛名,名不副實之徒,那時我只盼著有一天陛下能長大。
而後來有一天,陛下磕破了頭,醒來之後什麼也不曾記得了,他忘了他是誰,忘了曾經親近的孟氏和王和保,反而對我越發親近信任,他總是央著我給他講朝中的事,講朝中的大人,睜著一雙黑黝黝的眼睛望著我,就像是從前那個小太子一樣。”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李崇的手指緊緊地捏緊,因為磕破了頭之後在這具身體裡的人就已經不再是從前的李崇了,而是來自異世的他,宋離那時對他的耐心,容忍都是因為他那時的身上有小皇帝兒時的影子。
他什麼也沒說,聽著宋離的聲音繼續緩緩流淌:
“我那時想著的的是陛下終於長大了些,但是漸漸我便發現了有些不同,不一樣的是,失憶後的陛下變得有主見有謀略,在有些事上和從前的小陛下相去甚遠,所以在那個時候我還是起了懷疑的心思。
我叫伺候在陛下身邊的宮人在陛下沐浴的時候看到了他身上的胎記,但是胎記的位置大小都是分毫不差,我便重新放下了這個心思,只當是陛下終於懂得如何做一個帝王了。”
宋離說話的聲音已經有些不濟,聲音也越發沙啞:
“這些年我看著受天后和王和保蠱惑的陛下也曾恨鐵不成鋼,也曾怨過他為何不能同先帝一樣胸有韜略,但是我總還是記得從前那個曾在值房路上等著我的小太子,所以那一日我驟然聽到你的說辭才會擔心李崇的去向,周炔,你,你能明白嗎?所以,那一日,對不起。”
說了這麼多宋離的聲音已經有些氣短,句尾的聲音甚至有些發虛地聽不清,他的眼眸帶著些霧色,襯的他的容顏越發憔悴,他的手指捏緊了自己的衣服,目光有些小心地看向李崇。
李崇深深洗了一口氣,吐出了胸中的濁氣:
“我能理解,你與李崇相識十年,種種感情牽絆早就已經刻在了骨子裡,掰不開,扯不斷,我的出現帶走了與你相伴十年的李崇,你第一時間關心他的去向也沒什麼不能理解的,更沒有錯。”
他從未認為宋離做錯了,這兩天他其實想了很多,他之所以不知道如何面對宋離就是因為,宋離沒有錯,他只是第一時間關心了和他牽絆更深的人,這算什麼錯呢?
但是他也沒有錯,他只是陰錯陽差地來到了這個時代,他只是在這個時代中喜歡上了一個很可能不會有以後的人,這也不能算是錯吧?
就是因為他們都沒錯,才讓他縱使心中有怨念有委屈也無處抒發,他甚至不能理直氣壯地怪宋離為何最在意的不是他,因為他沒有想出為什麼宋離會在意他的理由,他所得到的一切回應都是給宋離給李崇的,和他周炔沒關係,自始至終他都是這個時代忽然多出來的那個人,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