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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頁

而此時天族正是在風口浪尖之上,倘若裴名出了什麼事,都會被世人算在天族頭上。

即便裴名的存在是天族的汙跡,不夜帝君也不敢輕舉妄動。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假借著幫裴名求情的名義,提醒鬼皇,裴名曾對魔域做過的事情。

宋鼎鼎真想罵他兩句,可身體僵的動彈不得,只有加速的心跳,讓她清楚自己還存在於世間。

不夜帝君說罷,也不等鬼皇回答,便率著天兵,押著天君走了——裴淵也無人在意了 ,他們只想著趕忙回去,向天帝請罪,儘快解決了這件棘手的事情。

原本被陰陽兩道隔開的山間,只餘下了黑壓壓一片,猶如烏鴉羽毛般密集的鬼界兵卒。

鬼皇手中依舊盤著玉核桃,風吹的他衣訣飄飄,白衣映襯著他清逸的臉龐。

「你思量已久,想必已經想好叫我付出什麼代價了。」

重巒疊嶂的山谷中,突兀響起一道沙啞微涼的嗓音。

鬼皇嘴角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眨了眨眼,似是君子般溫潤無辜:「孤怎敢叫你付出什麼代價,你生命力如野草般蓬勃頑強,就怕你事後殺到鬼界來,討走孤的性命。」

他嘴上說著怕,面上卻無一絲懼色,那無畏的笑容反添了一絲譏諷。

裴名聽懂他的意思,卻沒有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裴名緩緩道:「我願一死,換我妻復生。」

他似乎早已經下定了決心,此時說出這話,臉上沒什麼表情,彷彿說的不是自己要去赴死,而是在談論天氣好壞般,從容淡然。

眼看他從袖中掏出了慈悲,宋鼎鼎再也撐不住,心底防線潰不成軍,從喉間倏忽發出一聲嗚咽,近乎嘶吼地喊了出來:「不要……」

她僵硬的身體突然軟了下來,下意識沖向裴名的方向,意圖奪過他手中的慈悲。

然而她卻直直衝過了他的身體,這時她才恍然反應過來,自己是這副半死不活的鬼樣子。

眼淚奪眶而出,卻在此時顯得如此無用,她只能眼睜睜看著裴名舉起那把彎月雙刃。

鬼皇眼眸半闔,長睫微揚,嘴角顯露著似笑非笑的模樣:「我何時說過要你自刎了?」

裴名的動作微頓,眸底的光閃了閃,似有些不解的看向鬼皇。

「你可曾聽說過聖山?」

裴名長睫輕顫:「未曾。」

「傳言,一路向南的方向,那處的盡頭便是聖山。」

鬼皇笑著,輕聲道:「朝聖者三步一叩首,一步一祈禱,須得帶著虔誠之心,磕長頭至十萬個,直至聖山下。」

「你攜妻前往聖山,若愛妻之心能感動聖山之神,你妻自然會醒來。」

「不過,孤會將你前往聖山之事,散播出去。」鬼皇立在漁舟上,拉長了音調,輕描淡寫的提醒道:「這十萬長頭,中途不能被打斷,否則前功盡棄。孤聽聞你仇人甚多,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怕是不等到你磕到聖山,你便要喪命半路。」

從古至今,朝聖者萬千,他們或是為親人祈禱,或是為愛人祈福,卻從未有人尋到過聖山。

更何況,鬼皇若是將裴名前往聖山的事情傳播出去,大概等不到他出發,便會被裴名曾經得罪過的那些人堵在路上。

先不說他數年前重創魔域,那些魔修一直虎視眈眈在盯著他,便是他男扮女裝,混在天門宗的這些年,曾受他欺騙的那些人……玉微道君,馬澐,還有認定裴名殺了黎枝的黎畫。

裴名如今本就身負重傷,若是接受了鬼皇所說的聖山朝拜,一旦開始,便要心無旁騖的虔心朝拜。

那對他來說,便是成為他人砧板上的魚肉,毫無還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被硬生生折磨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