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天君和翠竹兩人,目前看來是不分仲伯,尤其是翠竹,因為不夠瞭解,又喜歡深藏暗處借刀殺人,便顯得尤為神秘莫測。
她明白宋家家主的意思,這是在剜心之前的一個月內,唯一一次能將龍族公主和天君調離海島上,拯救少年的機會。
但這機會很難把握。
一是龍族公主不在海島上,天君必定會加派人手,並提高警惕心。
另一個是地窖裡滿是符咒,似乎有什麼陣法似的,少年頸間和雙腳都還帶著玄鐵打造的鐐銬和鐵鏈。
她不確定那陣法是否針對少年而為,若是打破了陣法,天君又會不會有所察覺。
總之,這計劃太過草率,還是要深思熟慮,才能行動。
一旦打草驚蛇,想要再幫助少年逃離地獄,那簡直比登天還難。
宋鼎鼎將自己的想法簡單說了一下,宋家家主看向她的視線中,不由多了些讚賞。
小小年紀,便能考慮得這般周全,實屬不易。
這計劃確實太過簡陋,其中破綻也是數不勝數,他們需要時間來完善逃跑計劃。
最好能幫助裴名逃脫苦海,又能將此事與宋家撇清關係才好。
「還有一點,即便他離開海島上後,也並非就完全脫險了。」宋鼎鼎抬起頭,看向院子外的方向:「我們要為他找到一個足夠安全,可以一直避險到太子淵死後的住處。」
這住處不可能是宋家,因為少年逃跑後,宋家會成為第一個被懷疑和搜查的物件。
而其他地方,也都有不穩定的危險元素。
天族想要在三陸九洲找到一個人,實在太過簡單,他們必須找到一個萬全之地,以確保裴名不會被天族找到。
宋家家主微微頷首:「我會好好思量此事。」
……
到了傍晚時,宋家夫婦又去了一趟地窖。
這一次,少年情緒平靜的了許多,在他們靠近檢查他的雙腿時,他默不吭聲,彷彿沒看見他們一樣。
這是以往不曾有過的待遇。
就在他們要離開的時候,少年輕喚住宋家夫人:「伯母。」
宋家夫人站住腳,有些受寵若驚的看著他。
以往他們來海島上,都會給他帶些解悶的雜書,偶爾短住幾日,還會陪他下棋品茶。
那時候,少年彬彬有禮的稱呼他們為『伯父』『伯母』,直到三年前,他撞破真相被龍族公主關進了地窖裡。
從那以後,宋家夫婦便再也沒有聽見他如此稱呼他們,每次來時,他根本都不會理會他們。
甚至有時候,他還會歇斯底里地吼叫著讓他們滾出去,不許碰他。
沒想到,宋鼎鼎只是來了一趟地窖,卻是讓少年變了性子,連帶著對他們鬆了口。
宋家夫人眼尾泛著紅意,心底越發對他愧疚不已:「伯母在。」
少年似乎並沒有察覺到她的情緒,又或者說他根本不在意這件事情:「她還在島上麼?」
他因為長時間沒有進水,輕顫著的嗓音微微嘶啞,卻依舊音色清泠。
那個『她』很顯然指的便是上午剛剛來地窖裡,探望過他的宋鼎鼎。
宋家夫人聽出了他話語間的緊張,彷彿緊繃著渾身的力氣,將一顆心臟吊到了嗓子眼裡。
他們身旁有人盯著,宋家夫人不便多說。
「在。」她回以安撫的眼神,聲線緩緩放柔:「好好養傷,不要多想。」
少年聽見確定的回答,僵硬的身體稍稍鬆弛下來,他沒有再繼續問下去,只是安靜地看著他們朝著密道的方向離去。
那幾道身影越來越遠,直到看不見了,少年終於收回了視線,眸光落在了自己的雙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