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他的長襪上那幾個長長的破口子,白色的護腿就從那撕破的口子裡顯露出來;從重放的慢動作看,剷球的隊員根本就沒碰到他腳下的皮球……這個,好象裁判的判罰有點問題吧?
第六粒進球:歐陽東在對手的撕扯和包夾下還是把球傳出去了,三個展望隊員用一系列教人眼花繚亂的二過一配合擾得山東大東海禁區里人仰馬翻,外援射門,被人擋出;另一隊員跟進補射,又被守門員擋出;雷堯射門,倒地的守門員用腳把球勾出來;雷堯再補射,球進了……這球也沒有問題;
第七粒進球:歐陽東發出的角球,就是剛才那個遠射破門的展望後衛用頭*的……
七粒進球都沒有問題。山東大東海不可能放水,他們和重慶展望就沒那放水的好交情,前年他們還截下原本要去山東的雷堯和王新棟,兩隊的怨恨深著哩;再說兩隊拼得多狠啊,那個歐陽東的運動衫都快被扯成露胸裝了,大腿上還有好大一塊烏紫,特寫鏡頭裡都能看見烏紫裡那一道道血痕;重慶展望也不可能做通了裁判的工作,要真是和裁判關係好,他們也不會被罰下一人,也不會教裁判把進球給吹出來,也不會讓裁判對禁區裡那記兇狠的剷斷視而不見……
";那……那他媽的這個六比三又怎麼說得通?";年年聯賽都被保級重擔壓得喘不過氣的武漢風雅主教練瞪著佈滿血絲的倆眼,朝總經理嚷嚷著,";一個主場連我們都踢不過的隊怎麼可能這樣幹掉山東隊?";
嚴總只能對自己的主教練抱以苦笑。";誰叫咱們當初鬼迷心竅要去轉進個躺了一個賽季的周廣至哩。當初要是咱們轉進歐陽東,要是夏天裡不為他那倒黴的腳踝傷犯猶豫,要是董事會同意我們用三百八十萬買進一個傷員……";倒黴的腳踝傷?想到這裡嚴總就痛苦地閉上眼,倒黴的不是受傷的歐陽東,而是風雅俱樂部。
主教練張張嘴,又合上,他惱恨地搖搖頭。他還想讓總經理再想想辦法,下賽季把這傢伙買回來,他那幾指令碼事確實夠分量——可現在他大概不會再是三百八十萬了吧?
當天晚上,重慶當地所有電視臺的新聞都播出了這場比賽的剪輯和集錦,他們不約而同地把那一截歐陽東與任偉衝突的鏡頭當作重頭戲。是啊,這個城市裡但凡是關心足球的人,還有誰會不知道那個瘋狂的比分哩?還有誰會不知道從零比二到二比二、從二比三到六比三這波瀾曲折的過程哩?只有這場內容不為人所知的隊友間的衝突,或者才能引起觀眾的遐想,才能吸引到更多的注意……
瘋狂的記者們壓根就沒找到歐陽東,比賽一結束他就上了救護車,在隊醫的陪同下去醫院處理他頭上那個糟糕的傷口。循著救護車這條線索追尋的記者們失望地發現,在幫車上所有人簽完名後,歐陽東就和隊醫換上了一輛計程車,現在,沒人知道他們到底是去了哪一家醫院……
叫記者們圍得裡三層外三層的任偉只好接下這燙手的山芋。
他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他和隊友們已經把這瘋狂的勝利與那場隊友間的衝突聯絡在一起,要不是性情一向隨和的歐陽東驀然間爆發的憤怒,他們中的許多人大概現在還迷糊著哩,是東子的剽悍和血性讓他們明白,這場球不僅僅是為俱樂部保級而踢,更是為球迷們踢,也是為他們自己踢——即便他們最後還是掉進了甲B,他們也可以很豪氣地說,我從來也沒有放棄!
比記者更加瘋狂的球迷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弄來了大串的爆竹和許多煙花,就在體育場裡燃放起來,值勤的警察對這一切視如無睹:這是個高興的時刻,只要這些激動的人們不要做出什麼太出格的事,他們才不會去制止這種活動哩;要不是他們是在執行公務時間,要不是他們穿著制服,他們也要加入這瘋狂的慶祝活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