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真的是有那種意思?”邵文佳完全就象一個好奇的女人那樣,揪住這個問題刨根問底。她想知道答案,比任何時候都更想知道答案。“我可是看見,你和她說話時,好象很怕她的模樣。這難道不是你心裡有鬼嗎?”
歐陽東收起了笑容,抿著嘴唇思考了很長時間,才緩緩地說道:“不是害怕,是尊重。”
尊重?!
這個沉甸甸的詞讓邵文佳楞住了。秦昭不去說她,這小姑娘的心事再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只是不知道因為什麼緣故,秦昭自己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承認;至於歐陽東這廂,邵文佳設想了無數種可能,卻再沒有料到他會說出“尊重”這個詞。
“是的,我很尊重她。”歐陽東再一次確鑿無疑地強調了這個詞,“假如你處在我的位置,你也會這樣說的。”
“你知道我和殷老師以及秦昭的關係,我又是個踢球的,好歹也算是有點錢……”年初離開省城去重慶時,他就望秦昭的銀行帳戶裡存進了整整五萬元,說是讓她幫自己打理省城的房子,其實就是拿這些錢讓小昭去安心念書,可秦昭除了替他交上房子的各種雜費,就只是在下半年開學時取了五千塊去交學費……“要知道,五千塊連她的學雜費都不夠。每個週末,寒暑兩個假期,小昭都會去一家快餐店裡打工,用掙下的錢補貼自己的學業。”
還有件事歐陽東沒告訴她。夏天裡劉源找到他說起合夥開飯莊的事情時,他就想把自己那一份再分出一塊兒給殷家,可殷老師死活都不答應……
邵文佳低下頭。她開始默默地嚼起那沒滋沒味的豆腐。
第十章 他鄉異客(三十四)
歐陽東覺得現在的日子才真正象個漫長賽季結束之後的清閒假期,沒有媒體的打攪和聒噪,沒有球迷的追逐與喧鬧,也沒有這種或者那種不順心的事,他一個人呆在這沒幾個人能認出他的省城裡,就象一個這座城市裡四處可見的閒人那樣輕鬆自在。每天早晨起來,他就在河對岸的公園裡隨意地跑上幾圈,然後在環城路邊一條背巷裡的小飯館喝上兩碗豆漿吃上幾根油條,順便還嚥下三四個茶葉蛋,再慢悠悠地走回家。上午他一般都呆在家裡看國外的足球比賽錄象,這是他去莆陽時託陶然俱樂部裡的熟人特意翻錄的,或者看看書瞧瞧電視。午飯基本上都是和邵文佳一塊兒吃,他還開玩笑地說,女作家的文筆遠遠不及她燒菜做飯的本事。下午他會在小區業主會所的健身房裡呆上一兩個小時,練練力量,要是有難得的好天氣,他便會在慕春江邊的茶園裡邊曬太陽邊看書,有時他也會和邵文佳一起探討一下她的那些文章,不負責任地張著嘴嘰裡呱啦地大肆發表一通所謂的“真知灼見”。
每當他賣弄自己那點聰明時,邵文佳都會笑眯眯地看著他。她才不會為他的某些意見生氣哩,恰恰相反,她有時還用謙虛的言語逗著他說話。要是他對自己沒什麼好感,又怎麼會在自己面前賣弄這些哩?
粟琴也沒再來煩擾他了。前一向,她在同學的攛掇下準備搞一間小廣告公司,但她很快就改變了主意,準備代理一家日本公司的服裝品牌,這兩天她正在莆陽尋著盧月雯請教做服裝生意的經驗。至於她和歐陽東的那擋子事,她暫時把它擱在腦後了。粟琴可不認為歐陽東和邵文佳之間會發生什麼,事情明擺在那裡,邵文佳可是比歐陽東大著兩歲哩。
歐陽東自己都不得不承認,這種生活正是他最為嚮往的:簡單而又恬靜。
正象他所期望的那樣,邵文佳似乎也沒把殷老師的那一番好心意看得太重,他們倆人現在成了好朋友,相互間說話也不再當初那樣拘謹和謹慎,有時還會為一件小事開上幾句玩笑,他們之間甚至產生了一種默契,一些旁人聽見未必能懂的言辭,他們卻都能瞭解對方的心意並報以會心的笑意。
邵文佳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