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文佳簡直就象知道他的意思一樣停下了腳步,指著不遠處一處燈火搖曳的地方說道:“我走累了。我們去那裡坐坐吧。”
那是一家咖啡屋,歐陽東最近時常帶上一本書去那裡打發時光,他還知道,離那家咖啡屋不遠就是一家鼎鼎大名的快餐店的分店,再過去還有一個裝飾和味道很不錯的飯館——他一個人平時懶得炒菜做飯,除了早飯隨便對付外,午飯和晚飯都是在外面吃的,這快餐店和飯館這一向都掙了他不少錢。
“走吧,陪我坐一會。”邵文佳小聲地懇求道,同時很自然地挽起了他的一隻胳膊。她能感覺到那條結實的臂膀不易覺察地抖動了一下,但是他最終沒有拒絕。她在黑暗中抿著嘴笑起來。
因為時常光顧這裡,咖啡屋的女老闆和三兩個服務員立刻便認出了這位老主顧,不需要他提示什麼他們也知道他的習慣,所以當歐陽東和邵文佳在靠著江邊巨大的玻璃窗邊找到一處既安靜又不大引人注目的座位時,兩杯咖啡、一碟子松籽和三樣小點心也送到他們面前。
邵文佳夾了兩塊糖放進咖啡杯裡,用銀色的長柄匙慢慢地攪動著那深褐色的液體,馥郁的香氣隨著繚繞的蒸汽慢慢地瀰漫開。她一直盯著那泛著星星點點白色泡沫的水面,既沒有抬頭看歐陽東,也沒有對江面上盪漾著的碎鱗一般的夢幻般美麗表示出絲毫的興趣。她又捏了幾顆松籽,把它們在光滑的桌面上來來回回地擺弄著,似乎這小小的松籽裡隱藏著什麼秘密一樣。
歐陽東悄悄注視著邵文佳的一舉一動——這傢伙是怎麼了?他突然覺得作家這種人確實是讓人琢磨不透,確實是多愁善感!
邵文佳知道他在注視著自己,她在細心地挑選一個能讓他接受的話題。從昨天傍晚電話裡告訴歐陽東今天是殷老師生日開始,一直到現在他們倆人坐在這安靜的咖啡屋裡為止,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是她預先設想到的——除了秦昭!她壓根兒沒想到這小女孩竟然會失態到那種程度,但是她也沒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對不起她,愛情這東西,本來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最自私的事物,是唯一無法分享的東西……
“你轉會的事情已經有眉目了?”
歐陽東驚詫地望著邵文佳,他再沒想到她滿臉愁雲沉默了這麼久,說出來的第一句話竟然是他的煩心事。他雙手捂著杯子,心情複雜地看著她,哎,這是怎麼說的……
直到邵文佳紅著臉低下頭去,歐陽東才發現自己這樣做不太應該,呀,他怎麼能盯著她看那麼許久哩?他趕緊垂下眼簾端起杯子,用喝水來遮掩自己的窘相。當再抬起頭來時,他已經恢復過來。他平靜地對她說道:“可以說眉目了,也可以說沒一點眉目。”
這話讓邵文佳簡直無法理解。
歐陽東馬上給她解釋:“有俱樂部願意接收我,但是我現在待著的俱樂部卻不肯放人。”
這回輪到邵文佳發怔了。就這麼簡單?可她在報紙上看見,他的轉會牽扯到好多事,也牽連到好幾傢俱樂部,今天省城的報紙上還說,省城順煙也對他有意思,一個俱樂部重要官員談及順煙的轉會收購意向時,還特意提到了他。
“報紙上說的有些是真的,有些純粹是記者沒法和報社交差,自己瞎遍亂造的,”歐陽東苦笑著說道。他覺得還是應該把自己的事告訴她,也許她能用一個局外人的眼光幫自己出出主意也說不定。於是他挑揀出那些能夠說的事,把他轉會的前前後後都告訴了邵文佳,末了說道,“現在我就是這麼個情形,上不上下不下的,四腳不沾地——沒人敢擔保說我明年會在哪裡,天南地北哪裡都可能,只要那裡有甲A的俱樂部,說不定到時候真要回省城哩,那時我那套房子再不怕沒人住缺少人氣了。”他指指聚美花園的方向。
邵文佳皺起眉頭,思量著說道:“照你這麼說,其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