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朋友都是些什麼人,便笑著道:“也不會那麼晚。你說個地方吧,我儘量提前過來。”
“海天樓,就在……”杜淵海把那地方好生一番譬說,可歐陽東還是沒鬧清他所說的海天樓在什麼地方,末了歐陽東問道,“你繞這一大圈子,我都快聽迷糊了,省城一年一個樣,我怎麼會記得住那麼多的地名。我就問你,計程車司機能找到你說的‘海天樓’吧?”
“能!”
那就夠了,到時他找輛計程車不就什麼事都結了。
歐陽東又趕緊給葉強掛個電話,把這事大致地和他說了,正準備去機場的葉強也沒多的話,只說順煙當然比武漢要好,至少他們不會象武漢那樣,年年都為了保級而苦苦掙扎;而且歐陽東很快就有希望上調國家隊,從來沒和國字號沾邊的順煙要是能把歐陽東收入麾下,再怎麼盤算,這筆買賣都很划算哩。“不過現在還談不上這事,你晚上先去聽聽順煙俱樂部怎麼說,罷了咱們再在電話裡聊擺這事。眼下還是我還是要先去重慶,要是風雅和展望在你轉會的價格上取得一致,去風雅還是第一選擇。去武漢你一定是核心球員;回順煙,誰知道他們會怎麼待你哩。”急著趕去機場的葉強說完這話就收了線。
葉強說的也是事實,順煙畢竟不是風雅,呆在既沒奪冠希望也沒保級之虞的順煙好象是沒多少意思。何況歐陽東還聽說,甲A隊伍裡俱樂部關係最複雜的就是順煙。至於是怎麼個複雜法,他當時也沒問丁曉軍。
管它哩,晚上去看看情形再說,要是順煙也能給自己的主力位置做出一些承諾,回省城也未必就是件壞事,順煙也是甲A俱樂部,一樣會給他一個施展的舞臺,一樣會有機會引起國家隊教練組的關注。他一面思量著這事,一面拉開壁櫃,準備給自己找身夏裝,昨天那套衣服已經全是汗味了。
壁櫃裡瀰漫著一股子淡淡的樟腦味,衣服褲子該疊的疊該掛的掛,收拾得清清爽爽,他原本散亂擱放在櫃底的那堆書也被人拾掇過,一本本書名朝外碼著,排列得整整齊齊。
歐陽東臉上浮起一抹微笑。秦昭這小姑娘倒也不是全無是處,自己請她來為自己打理這房子,看來是找對了人。
當他洗漱收拾好準備出門時,那個正把幾樣精心烹製的菜餚端上桌的女作家邵文佳叫住他。她有兩個朋友說好今天過來看她的,結果卻都爽約了,可她卻已經為她們置辦下這一桌子菜,要是不吃的話,這樣的大熱天,東西可不敢久放;再說這六七樣菜呀湯的,她一個人不知道要吃到幾時。她可不想浪費東西。
歐陽東就弄不明白,秦昭對這個女作家怎麼會那麼好,她用提高房租這招把另外兩個房客趕走,對這個邵文佳卻網開一面,不但應承邵文佳繼續住在這裡,還一開口就答應她三年的租房合同。秦昭打電話告訴他這事時,歐陽東就沒說話,他都被氣得找不出什麼話來說了。不過現在他還只能對邵文佳報以禮貌的微笑,誰教他那麼倒黴哩,昨天半夜回來時,聚美花園城那兩個盡職的保安愣是不讓他進小區——他沒有聚美花園的出入證,天知道那出入證現在在哪裡,他都有半年沒看見那張薄薄的塑膠片了——最後還是他打電話讓邵文佳來把自己領進小區,要不他就只能在家門口找家旅館住一晚上。這要傳出去,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當成笑話擺談哩。
一吃到那些清淡微甜又講究顏色搭配的菜,歐陽東總算明白為什麼秦昭會對邵文佳這麼好。她們多半是老鄉吧,連飯菜的味道都差不多少,他怎麼可能讓秦昭把她的老鄉趕到大街上去哩?
這頓飯吃得很沉悶,誰都找不出什麼話來說。兩人都記得幾個月前邵文佳那近乎無禮的粗俗言語,還有她那位同學歇斯底里的表現,這不免讓兩人都覺得有幾分難堪,除了偶爾的兩聲湯匙與碗盤的碰撞聲,偌大的客廳裡靜得讓人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