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方贊昊就鐵青著臉說道:“都告訴他了?”剛才有個家在鄭州的老朋友把董長江喊出去吃飯,現在誰都知道這頓飯意味著什麼,看來鄭州方面的訊息比他們更靈通。“這麼大的事怎麼敢不告訴他?他說了,馬上就趕回來。”
正說話間,董長江板著一張馬臉,一聲不吭地走進房間,也不和人打招呼,就坐在床邊喘氣,別人都拿眼逡他,他臉色青不青黃不黃地,木了半晌走過來,端起方贊昊的茶杯,咕咚咕咚一氣喝個精光,又拿起守門員教練自己的不鏽鋼茶杯,也是一口氣喝個光,又坐回床邊,雙手撐在床沿上,惡狠狠地看著落地大玻璃窗外燈火通明的市景,再不說一句話。
兩個助理和方贊昊互相看了一眼,還是由方贊昊來開啟話匣子,“老董,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誰叫順煙是個扶不起的阿斗哩?我也知道這事你夾在中間的難處。不過,這事牽扯到很多方面,個人的情誼也就說不得了。”董長江也不說話,只把牙咬得腮幫子一條條筋肉支楞楞鼓起。“市裡領導親自來的電話——他也是傳話的人,”見董長江不搭腔,方贊昊只得又道,“為了確保順煙晉級,咱們和鄭州中原的比賽只能贏,不然誰都不好交代。為了這場比賽,足協盃輸贏都無所謂。”
董長江扭臉盯著方贊昊,嘶著涼氣冷笑道:“只能贏?他說得輕巧,這可是人家的主場!就不說贏了鄭州中原要得罪多少人。即便是咱們贏了又能怎麼樣,順煙下一場敢保證必勝?就瞧他們被昆明隊打成蜂窩的後防線,進了甲A也是個賠錢貨!”董長江扳著指頭一條條說著不利條件,“中原隊在自家門口踢,主場優勢、球迷助威、裁判幫忙……哪一條都夠咱們喝一壺的,你們就忘記五月份在廈門的比賽了?一場比賽差點廢了歐陽東一年,還搭進去卡卡多的一條腿。”他陰沉的目光從三人臉上慢慢掃過,“要照我說,管他順煙是死是活,咱們只管拿下足協盃,有個冠軍的名頭,誰有不會和咱們認真過不去!”
方贊昊和兩個助理心中都知道,董長江這話裡透著私心,他是個跑馬四方的過江龍,有個全國冠軍的稱號那是錦上添花的好事,再去哪裡都好找碗飯吃,他們仨人可是本省本地人,這時候要不幫順煙一把,說不定哪天就有石頭砸自己頭上,再說,誰敢保證剛才那一會兒的時間鄭州人就沒在董長江身上下工夫?“話不能這樣說,”方贊昊給董長江遞過一支菸,又給兩個一聲不吭的助理一人發上一支,自己卻沒點菸,因說道,“青島鳳凰是年年都參加足協盃決賽的隊伍,連續三年做亞軍,他們心裡就不憋著一團火?今年好不容易碰見咱們這樣的對手,能輕易讓咱們得手麼?依我看,拿足協盃冠軍比贏鄭州中原難上不知道多少倍哩。既然這樣,那就還不如這個時候扶順煙一把,也賣市裡省裡一個面子,以後總歸有好處。要是週六還能在青島奪冠,那是咱們的福分,萬一敗了,咱們也好有個說辭。”他看著董長江的臉色思忖著,就又慢慢說道,“上次咱們輸給順煙,就有媒體說咱們不顧體育道德,不講究公平競爭;今年這最後一場甲B聯賽,咱們就好生讓媒體看看,咱們莆陽陶然,是一個很講求體育競賽風尚,很講求公平競爭原則的球隊。”
“想贏鄭州中原,沒那麼容易啊。”董長江長長吁了一口氣。
看他軟了話頭不再堅持,方贊昊欣慰地一笑,順便就是一頂高帽子送過去,“憑你老董的臨陣指揮,這事還不是十拿九穩的?今年鄭州中原隊第一場失利不就是你的大作麼?”董長江點點頭又搖搖頭,那場比賽他倒是記得一清二楚,從零比二到三比二,那是今年陶然隊第一次逆轉,也是聯賽上半程陶然夢幻般的八戰全勝的開始(含兩場盃賽)。也就是那一場,他從隊裡發掘出歐陽東。可說到下週三再次對陣中原隊,他心裡可是一點底都沒有,客場比賽,不可琢磨的因素實在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