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將車子駛得飛快。在可以看到里昂市的指標之際,還未到午夜時分。
卓長根也不禁喟嘆︰“時代真是不同了,再快的馬,也得天亮才能到。”
我倒不擔心馬快還是車子快,只是擔心馬金花,她的病況,一定十分嚴重。一個九十一歲的老人,本來就是風燭殘年,像卓長根那樣,是極其罕見的例外。中風之後,言語機能有沒有障礙?是不是還能把當年的那一段秘密說出來?
如果她不能說話,那麼,是不是能用其他方式來表達?
我想的全是這些問題,卓長根不住不安地轉動著身子,變換坐的姿勢,只要他一動,車子就會震動一下。
等到車子進了里昂市區,我對街道不是很熟,問了警察,開始問到的幾個,根本不知道“里昂第一療養院”在甚麼地方,後來問到了一個年紀較大的警官,才道︰“哦,里昂第一療養院,那是有錢人休養的地方,在西區,向西駛,再去問別人。”
法國警察那種對外地人的愛理不理作風,真叫人生氣,如果換了問路的是白素,那隻怕得到的待遇,就大不相同,可能有警車開路都說不定。
駕著車向西駛,又駛出了市區,才算是問明白了,那是一家小規模的私人療養院,車子停在門口,向內看去,是一個樹木十分茂盛的大花園,黑暗之中,也看不到療養院的建築物。
我和卓長根下了車,奔向大鐵門,我已經準備好了,如果沒有人來開門,我就和卓長根一起攀門進去。我們才一奔到門前,一陣犬吠聲傳來,兩個壯漢,每人拖著兩條大狼狗,向大鐵門直奔了過來。
狼狗的來勢極勁,一來到大鐵門前,人立了起來,狺狺而吠,樣子十分兇惡。
那兩個大漢跟到了門口,事情倒比我想像中順利得多,其中一個立時道︰“衛先生?衛太太正在等你。”
我吁了一口氣︰“請你開門。”
那兩個大漢一面喝叱著狼狗,一面開啟了鐵門,我和卓長根又進了車子,從開啟的大門之中,直駛了進去。
這個療養院,以前一定不知是甚麼王公貴族的巨宅,花園相當大,林木蒼翠欲滴,還有幾個極大的花圃,和石雕像、噴泉。
等到可以看到那幢巨大的舊式洋房之際,一個穿著制服的人奔了過來,阻住了車子︰“請儘量別發出聲響,病人都睡了。”
我和卓長根下了車,在那個人的帶引之下,進了建築物,上了樓梯,經過了走廊,一轉身,我就看到白素,站在一間房間的門口。
她招手令我們過去,卓長根一路上心急如焚,可是到了這時候,他卻躊躇起來。我在他耳邊低聲道︰“快去,遲了,可能再也見不著了。”
卓長根深深吸了一口氣,才把腳步放大了些。白素輕輕推開房門。
那是一間十分大的房間,佈置也全是舊式的,燈光柔和,我一步跨了進去,就看到了傳奇人物馬金花。
在一張大床上,半躺著一個老婦人,她即使是半躺著,也給人以身形十分高大之感。可是,若是把她和卓長根形容中的馬金花比較,那一定大失所望。歲月不饒人,七十多年過去了,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時間都在人的身上,留下痕跡。
這時的馬金花,只是一個一動不動半躺在床上的老婦人。
在屋子的一個角落,有兩個護士。半躺在床上的馬金花,看來像是睡著了,雙手安詳地放在胸口。
卓長根來到了床前,望著床上的馬金花,雙眼之中,淚光閃動。口角抽搐著,喉際發出一陣激動的“咯咯”聲。
看卓長根的情形,彷彿他仍然是二十歲,而床上的馬金花,仍然是十八歲!他心中的激情,顯然未曾因為歲月的飛逝而稍褪。
我要開口,白素在我身邊,捏了一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