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她還以為得先尋些舊的湊活湊合呢!
沈敬重摸了摸炕,覺得緩和了,暗自點頭,動作小心的把孩子放上去,一邊兒對沉香道:“也是湊巧,我去村長家裡,說了想買些米糧棉被,他家裡正好剛娶了媳婦兒,我說要買,他就把壓箱底的幾床棉被拿了出來,我一看,雖是面料差了些,如今已是很不錯了,便買下了。還有米糧,他家裡存的不少,我買了一百斤糙米,多給了幾文錢,也算結個善緣。“沈敬重說的若無其事,沉香聽著卻是不知怎麼,心裡驀地一酸。這男人,以往不說揮金如土,卻是不曾少過銀子,哪裡像如今,連著幾文錢都掛在嘴邊兒。
可這話卻是不能說出口,於是笑著應道:“這可太好了,一會兒給武家送些米糧過去,就是棉被也允兩床給他們,等空閒下來,到鎮上集市買些白麵粳米,攪和著一塊兒吃罷。”
沈敬重無可無不可,點頭應道:“也好。”
沉香眼珠子一轉,卻是癟嘴,哼哼道:“先說好,要去你去,我是不樂意去了。雲氏總是瞧我不順眼,我也不湊上去遭她嫌棄。”
又不欠雲家的。
沈敬重也不願自個兒女子受氣,“好,你不願去就不去,往後日子長著呢,她們總得自個兒立起來,跟她你只做個面子情就是。”雖說不喜,也不好撕破臉,就這麼淡淡處著就是了。
沉香滿意了,遂笑道:“這可是你說的。”
總算安頓下來,沉香忙著開始收拾自家的小家,因著外頭實在是冷,想著在自家院子裡種菜是不成了,可還得想辦法不是。
她跟沈敬重商量過,男人的意思是最好不要惹人矚目,她們剛來這兒,還是悄無聲息的好一些。
上頭有人就是想看他們過苦日子,怎麼狼狽怎麼來,她們若是過得好了,出乎旁人意料,怕是會多惹事端。
所以,就是吃點兒好的,用點好的,也得偷摸著來唄!
沉香悶悶的嘆了口氣。
還好她也是過過苦日子的,手裡些許力道也沒落下,日子總是過不壞的。
只是,她能靜下心來過安生日子,隔壁武家卻是難得消停。
雲氏蹲在上,看著鍋中發黑發乾的糙米,黑黢黢一片,滿鼻子的焦煙味兒,咬著嘴唇,心裡委屈止不住的溢位來。
怎麼就這麼難,怎麼就這麼難……
為什麼?為什麼是她,又苦又累,為什麼是她要過這種日子?
眼圈發紅,“滴答”一聲,一顆淚珠墜落地上,接著,點點水珠泛起微微塵土,淚眼朦朧的看著自己越發粗糙的手掌,雲氏情緒崩潰,忍不住“嗚嗚”的痛哭出聲。
武華立在門口,看了許久,嘆了口氣,卻是轉身過去,這是第幾回了?
回回都是這樣,雲氏一哭,他心有不忍,只得叫了沈家弟妹過來幫忙,或是做了飯食送來……
可沈家還有一雙嬰孩要照看,他叫雲氏跟著沈家弟妹多學些,雲氏卻總是陽奉陰違,不甚樂意。
沈家弟妹手把手的教著雲氏,燒火,煮飯,打掃,來來回回,他厚著臉皮說了不下五回,雲氏卻讓是半點長進沒有。
好話壞話都說盡了,雲氏心裡的想頭,她不是不明白,可沈家弟妹,那是淳風心尖兒上的人,如今更是一對龍鳳胎的母親,不看僧面看佛面,又怎麼任意輕侮?
他又不是瞎子,這些日子,淳風臉上黑的能滴水了,那是什麼意思,他還能不明白麼?
偏偏雲氏看不清,亦或是不願看清。
如今,他卻是真的悔了,不應看著雲氏信誓旦旦拉著他的衣袖不放,指要同他同甘共苦的心思弄得心中一軟,料到如今地步,倒還不如把她送回孃家,來的輕省。
只等雲氏哭的盡興,再沒了眼淚,擦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