碉樓小築之外。
月光如練,李先生坐在馬車前室,以滿天月色佐酒,身旁就擺放著那七盞星夜酒。
除他而外,馬車前還佇立著一位女子,臂彎裡摟著一個七歲的女童,女童梳著兩條俏皮的小辮子。
“嫂子?你怎麼也在這兒?”
百里東君提著酒壺走出,一眼瞧見了李心月,不由得一愣。
“是秋姐姐叫我們一起去玩的。”
被李心月緊緊抱在懷中的李寒衣,一邊咬著糖葫蘆,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
“阿姐?”百里東君心中一動,隱約猜到了什麼,“這麼說,葉鼎之他們沒求到劍?”
李寒衣聞言,眼眸閃爍,點了點頭,然後指著百里東君對李心月說:“娘,這位叔叔真聰明。”
李心月微微一笑,目光轉向兩人身後,“你們先上車吧。”
兩人回頭一瞧,只見雷夢殺和蕭若風正並肩向外走來。
見李心月在外面等候,蕭若風向雷夢殺使了個眼色,便先一步上前向李先生行禮告別。
告別之後,他轉身踏上了歸途。
雷夢殺向李先生微微頷首,隨後與李心月走到一旁,“你們今天就要走嗎?”
李心月點了點頭,目光溫柔地看向懷中的女兒。
“正好先生要教她練劍,我就帶著寒衣一起吧。”
“有師父在,我自然放心,只是……”
雷夢殺探頭望向馬車,壓低聲音道:“千萬別把那件事告訴東君。”
“放心,我懂的,倒是你,一個人在天啟,要多加小心,這裡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遇事多向琅琊王請教。”李心月憂心忡忡地叮囑道。
並非她多慮,實在是雷夢殺那大大咧咧的性格,實在不適合天啟這樣的地方。
好在,還有蕭若風在他身邊。
雷夢殺無奈地笑了笑:“怎麼感覺像是永別了一樣……”
話未說完,李心月便一腳踢在他的腿彎處,迫使他跪了下來。
“雷夢殺,你胡說什麼呢!有你這麼詛咒媳婦和女兒的嗎?!”
李寒衣撇著嘴,看著雷夢殺搖了搖頭,又咬了一口糖葫蘆,這才說道:“活該。”
“差不多行了,畢竟是外面,給雷二留些面子吧。”李先生緩步靠近,手指向天空暗示時間已晚。
“再說,時候不早了,咱們該啟程了。”
李心月點頭應允,又不捨地望了雷夢殺一眼,再次叮嚀:“記得多聽琅琊王的話。”
言罷,她抱起李寒衣,向馬車行去。
李先生低頭凝視著這位除百里筠秋外,最令他掛心的弟子,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
在他的十位弟子中,有三位讓他尤為憂慮。
一是蕭若風,身為皇族卻心懷正義,這份出身與心性,註定會與他即將踏上的道路相沖突;
二是百里筠秋,她心中藏魔,但並非無法救贖,一旦將軍府的冤屈得以昭雪,或許能助她平復心緒,邁向更高的境界;
三是雷夢殺,他與其他兩位弟子不同,異常清醒,但這份清醒,在李先生看來,卻顯得有些過分。
他清楚地知曉自己的目標,也預見到了未來可能面臨的危險,卻依然義無反顧。
面對這樣的弟子,即便是作為師父的李先生,也無言以對。
他輕輕拍了拍雷夢殺的肩膀,難得沒有用“雷二”這個稱呼。
“夢殺,如今你已成家立業,不再是十年前的那個少年了。我想再問你一次,你的志向何在?”
面對李先生誠摯的詢問,雷夢殺抬頭,目光如炬,如同十年前那般堅定回答:“我的志向,是這天下!”
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