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呢?”沐靜陽反問。
寶儀左看看右看看,得,教室裡就倆人。
她眼神複雜地看了沐靜陽一眼:“好吧,春嬌。”
春嬌是姐姐的名字,以沐靜陽的顏值,把她腦補成一朵嬌花一點兒也不難。
於是寶儀深呼吸,在腦中過了一遍臺詞,再睜開眼,整個人氣息收斂,沉澱,濃重,儼然成為另一個人。
沐靜陽眼中的讚賞一閃而過,漸漸地變成一股茫然,無措,和脆弱——這正是姐姐彌留之際的狀態。
他開口,彷彿已經化身臺本裡即將凋謝的少女。
——不知人死會不會做夢,我想夢見你,在這場永不醒來的夢裡,一直夢見你。
——當然了,親愛的我會一直在你夢裡,永生留在你夢裡,而不是呆在這個沒有你的世界裡。我們會有一場婚禮,在海邊的婚禮,你穿著潔白的婚紗,我們一起漫步在海灘,接受天空海洋和風的祝福,天地之間只有我和你。
沐靜陽眼神微沉,女主儘管渴望愛情,卻也不願意用自己短暫的生命桎梏愛人。
話劇臺本的臺詞難免誇張,這些用力過度的臺詞放在平時肉麻得叫寶儀聽不下去,可是一旦進入戲劇,她便是劇中人,再誇張的話語都表達不出即將失去愛人的洶湧悲痛。
——可那是自私的。
女主說。
——康祺,忘了我,忘了我。
寶儀下意識地搖頭,卻在看到沐靜陽的眼神後心中一沉。
腦海中忽然就浮現上一個世界的點滴。
她患病後,唐承祈日夜陪伴,她無理取鬧,他都不生氣,臉上始終帶著笑,一如初見。他連一句埋怨都不曾有過,還將一切的過錯歸諸己身……可是,會不會,他的心裡,其實也不是平靜的。他也怨恨上天,怨恨自己的出現,守著失去愛人的錐心之痛,寧可他們從未相遇過。
愛的深的人總是要受更多傷害。
“我答應你。”寶儀說著,與沐靜陽四目相對,“我已經把你忘了,可這一秒,誰也不能阻止我……阻止我又重新愛上你。”
沐靜陽突然停住,看向寶儀。
臺詞沒有錯,可是分明有什麼變了,那樣的眼神叫他心臟一緊,有一種壓抑的情感在他的腦海裡翻天覆地,從第一次見到這個女生起就是如此,現在更加強烈。
寶儀半晌聽不見臺詞,看向沐靜陽,抬頭時,一抹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她驚覺失態,用手粗魯地一抹。
“對不起,我太入戲了。”
她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原來並沒有。
一隻手帕被遞到跟前,沐靜陽難得沒有板起臉來訓人:“戲劇的世界裡,入戲從不會是罪責中的一條。”
“你剛剛是想到什麼了嗎?”劇本她不是第一次看,不至於這樣失控。
“只是一些往事。”寶儀輕描淡寫。
看了看時間,她道:“學長,今天就到這裡吧,我還有事。”
“嗯。”沐靜陽道,“在校門口等我,我開車送你一段,順路。”
星光學園的學生,多得是世家子弟,開名車上學也沒什麼稀奇。
寶儀一怔,看著那人擺明裝酷的背影,不知怎麼越發覺得這人可愛起來:“學長,謝謝你。”
“哼。”
知道他是個好前輩了吧。
“不過不用了,我今天要去是十番街,跟你大概並不順路。”
沐靜陽猛地回頭,隱含怒氣:“這麼晚,你一個女孩子去那種地方幹什麼?”
十番街是附近有名的商業街,商場林立,但更多的還是娛樂場所。
女孩子啊……寶儀品味著這句話,沒想到這所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