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王建國,段楠、張猛,甚至看門的大爺,也都總喜歡跟他聊上那麼幾句。
至於聞清鴻這兒,李延時又刻意討好,禮貌、周到、有教養得像個十佳青年。
聞聲懷疑,要不是聞清鴻這身體不能喝酒,兩人吃個飯喝頓酒聞清鴻能抓著他認個乾兒子。
真的很離譜。
再吃飯這天是夏至。
太陽直射北迴歸線,臨安四季裡最長的一天。
江寧習慣夏至的時候吃粽子,聞聲不會包,下午的時候去超市買了一小袋,臘肉粽搞特價,她還多買了兩個。
從超市出來時正好碰到李延時,男生幫她提了東西,兩個人並肩一起往小區的方向走。
到家時,聞清鴻正在陽臺澆他的花兒,聽到客廳有動靜,搖著輪椅出來,硬是要李延時進去看看他種了很久的君子蘭。
關於那些花花草草,聞聲這些年聽聞清鴻講了很多遍,她不想再多聽這一耳朵,拎著粽子去廚房找煮鍋。
李延時提著水桶蹲在聞清鴻那鐵架子前,一邊按他的指示從左到右地給那些盆栽澆水,一邊笑著點頭聽老頭嘮叨。
時不時插上一兩句,把聞清鴻哄得格外開心。
晚飯李延時說要幫忙,聞聲怕他把自己廚房點了,說什麼也要轟他出去。
無奈,李延時只能靠在廚房門口,做做端菜洗盤子的工作。
一直都在上學,聞聲廚藝也並不怎麼好。
西紅柿雞蛋,焯過水的白灼蝦,茄子豆腐,全是最簡單的家常菜。
李延時端菜出去時一面誇色香味俱全,一面壓著聲音到聞聲耳邊,說他學學,讓她以後別做了,實在看不得她在有油煙的地方進進出出。
聞聲看李延時一眼,還是對他這話抱質疑的態度。
兩人端著菜和碗筷從廚房出去,卻不見聞清鴻在客廳。
聞聲揚聲喊了兩下,見聞清鴻推了自己臥室的門,搖著輪椅從裡面出來,懷裡還抱著個裝酒的罈子。
他不能喝,說是給李延時的,存了二十年的佳釀。
老丈人讓喝哪有不喝的道理,李延時笑著倒了一杯又一杯。
聞聲話不多,一直很安靜地看李延時陪她爸侃天侃地,期間偶爾給兩人夾夾菜,提醒聞清鴻有什麼能吃有什麼不能吃。
一頓飯時間吃得有點長,吃到最後,不知道是不是聞聲的錯覺,她總覺得沒喝酒的聞清鴻比李延時還要醉一點。
「她小時候就這麼高一點兒,」聞清鴻伸手比了下,回憶著,「背著個比她還大的書包,從學校出來再跟我去醫院。」
聞清鴻笑呵呵地搓著手:「醫院裡的醫生和護士都誇她長得好看,聰明還聽話,從小到大幹什麼都是自己,還要學習,還要照顧我這個老頭子。」
說到後面,聞清鴻的聲音越來越低,語速也慢了不少,有不太明顯的啞。
一直飽受病痛折磨的人頭髮白了一半,瘦得看起來沒比聞聲壯實多少。
「她媽媽去世得早,我又一直生病,從小都沒有人能照顧她,」聞清鴻聲音停了停,垂眼,眉眼間有些許的愧疚,「我們聲聲……命不太好。」
成年人哪有那麼多愁善感。
聞清鴻這話倒不顯悲情,只是陳述事情。
「她以後命會好的,叔叔。」李延時壓住聞清鴻的手,
聞清鴻用桌子上的紙蹭了下鼻子,不太好意思地擺擺手,指了下李延時,佯裝批評的說聞聲:「你看小李多會說話,你好好跟人家學學。」
聞聲放下筷子,看李延時一眼。
後者靠在椅子上,笑得很暢快,一副「叔叔說得對,你就應該好好跟我學學」的樣子。
聞聲杵了下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