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雙清凌凌的眸子，放在扶雲卿身上，多了幾絲煙火氣。

扶雲卿上前一步，再次跪地，脊背筆直：“臣女請命，為身後眾多被毆打的女子陳情！”

“允。”江行危道，“本官今日一併審。”

眾人微怔，沒想到扶雲卿真要管這些閒事，更沒想到江行危會答應。

今日涉及三品官員，江行危才會親審。

可普通百姓何至於他親自審理？

但江行危偏生答應了！

瞬間，堂下男人們臉色微變，女子們則像看到希望，紛紛一擁而上，擠著往前跪了又跪。

李全在眾女子的唾罵中被綁進獄，李靜姝母子如釋重負，互相攙扶著站起身。

祁歲安卻沒有要走的意思，她滿眼欣賞，靜靜看向為女子們做主的扶雲卿。

扶雲卿舌戰多人，說的口乾舌燥、無一錯漏，為今日所有狀告家暴之人陳情。

這是大祁國一樁新鮮事，一傳十、十傳百，起初人們不信，後來鎮撫司堂前跪滿一長街的人。

直到深夜，再到黎明。

值守的錦衣衛已換了一茬，扶雲卿還在，祁歲安也在陪她。

第二天清晨，為最後一個女子陳情結束，江行危宣佈閉堂。

跪地的扶雲卿，強撐著地面，站起身那一刻，天光落進鎮撫司，照在她蒼白疲憊的臉上，晃得有些刺目……

她抬手去遮，大概是跪得太久，竟感到一陣眩暈，腳下略微虛晃，眼看要倒地——

四面八方都有人來扶她！

左邊，祁歲安一路小跑，滿臉擔憂，攙挽住她的胳膊肘；正前方，江行危幾個箭步下堂，虛扶住她；身後一道高大身影閃現而來，比風還快，祁承翊穩穩當當護住她後腰。

又有好多女子湧來，七嘴八舌問道：“扶姑娘沒事吧？”

“為了咱們，扶姑娘一天一宿沒閤眼，千萬要顧著自己身子啊！”

“諸位放心，我沒事。”扶雲卿疲累至極，每走一步都有些沉重，強撐著笑容，朝眾女子拱手道：“今日先到這裡，我回家用膳就寢。”

她剛走一步，腳下一陣懸空，連忙驚呼一聲，原是一雙雙手伸來編織成網，將她託舉著拋上天，女子們一陣喝彩：

“扶姑娘人真好！”

“扶姑娘真棒啊！”

“扶姑娘謝謝你！”

那一雙雙手像柔和的海浪，將她一次次拋上天，又溫柔小心接住。

扶雲卿臉上落滿陽光，明眸微微一眯，愜意地凝視藍天白雲，身子很累，心卻前所未有的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