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的淚眼,再看向她手中刀——
祁承翊心裡刺痛,錐心刺骨般疼,他箭步過去奪了她的刀,將她緊緊抱在懷中,深深吸了一口氣,有些害怕,聲音裡帶著幾分顫慄:“卿卿。”
其實她也會絕望,她也不是凡事都戰無不勝。
所謂的不在意,其實都是假裝。
在最信任的人面前,扶雲卿如孩童般低聲啜泣,哭溼了他的衣襟。
宗政燼感受到懷中人的身體在不停顫抖,他從未見過這樣頹敗絕望的扶雲卿。
“別怕,我與你一起面對。”宗政燼艱難地開口,將她抱的很緊,像是要揉入骨髓永不分離。
“不是,不是,我不要別人和我面對,這是我的腿啊,沒有一個人可以和我一起面對,殘疾的不是別人的腿,是我的腿啊。我不知道我怎麼了,我知道,我不應該這樣自暴自棄,可是我……可是我……”
扶雲卿淚流滿面,語無倫次,“可是我還是很難受。”
“你別擔心我,我自己緩緩就好了。我會接受事實的,沒事,沒什麼,不就是坐輪椅嗎?我也可以是坐輪椅的女將軍。”
宗政燼從未如此心疼過,卻也無措慌張,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他有些痛恨自己詞彙如此匱乏。
他只有緊緊抱住扶雲卿。
……
許久後,扶雲卿在他懷中哭睡過去。
她睡著時,毫無安全地蜷縮著,在不停發抖,腿上的血跡已經乾涸,被祁承翊塗好傷藥包紮。
祁承翊在灰濛濛的晨色中,推開了林樾舟的房門。
林樾舟看著夜雨裡站著的人,嚇得滾下床,忙不迭站起身,被渾身溼漉漉的宗政燼嚇了一跳,捂著狂跳的心口講道:“王爺大半夜幹嘛?”
“治好扶雲卿。”宗政燼銳利的眸子,看向他。
“這還用你說嗎?”林樾舟苦笑道,“我若能治好——”
宗政燼俊臉皆是凝重,前所未有的正色:“不惜一切,你要治好她,哪怕動用所有。”
“我……”林樾舟嘆了口氣,也漸漸嚴肅起來,“我豈敢欺瞞王爺?她能活下來已是萬幸,你可知道,她在殺南蚩皇帝時服用了禁藥聚丹?聚丹加上她下肢筋脈崩裂、腿骨斷裂,這三重疊加,莫說是我,哪怕是醫聖在世,也回天乏術。”
宗政燼臉色愈發難看……
林樾舟從未見過他如此在意一個人的生死,默了一晌,緩緩道:“我只能盡人事,聽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