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扶雲卿也沒發覺,她方才臉上露出的小女兒嬌態,握拳咳了一聲轉移注意力:“不說這些了。小盈,替我備好最快的戰馬,我要奔赴前線。”
甜盈險些叫出聲:“姑娘要做什麼!?你要做什麼?你要頂著滿身傷口上前線!?”
扶雲卿撓了撓吵的生疼的耳朵,眼底有著憂慮與沉穩,看向院中大片花海:
“無數戰士在前線危在旦夕、命懸一線,其中不乏傷殘之士,而我身為雷焰營的主將卻躲在此處花前月下,你覺得合適嗎?”
“可是你有傷在身,卻不是輕傷……”甜盈好擔憂。
扶雲卿苦笑了一瞬:“戰場之上,重傷者數不勝數,只要不死,就必須守住陣地。甜盈,我不是扶家大小姐,此刻我是宋雲將軍。你能明白,我要表達的意思嗎?”
不知為何,甜盈被扶雲卿這番言語深深震撼,一時之間竟說不出勸阻之話,眼眶滾熱,擲地有聲道:
“甜盈願與姑娘生死相隨,你要戰,我們便戰。”
甜盈從馬廄裡牽來戰馬,作為丫鬟,她不能拖姑娘後退。
扶雲卿與甜盈各騎一匹駿馬,奔赴最近的哀魂谷戰場。
半時辰後,祁承翊左手拎著蔥油拌麵,右手拎著桂花糕,看著空無一人的屋子時,唇角寵溺的笑容僵住。
她,還是去戰場了。
方才讓他買蔥油拌麵,不過是想支開他。
因為扶雲卿知道,若祁承翊在,說什麼都不會讓她上戰場。
祁承翊嘴角笑意徹底消失,皺緊眉宇,腦海裡都是那一夜葦河河畔渾身是血的扶雲卿……
女子一身染紅的血衣,鎧甲破損,肩胛骨處血肉模糊,彷彿下刻就會了無生息。
彷彿,她會永遠消失在他生命裡。
除了權利,宗政燼此生還沒想抓住過什麼人和事,而扶雲卿是他二十二年裡,唯一一個想抓住的人。
可這人,卻如此不珍愛自己的性命。
她拋頭顱、灑熱血,一腔壯志豪情護國心,胸懷天下,卻唯獨不把自己當回事。
她可知道,她有多令人擔心?
生死被她置之度外,故而,宗政燼隨時隨刻都在擔心,是否下一瞬就會徹底失去她。
真是新鮮,他居然也有提心吊膽的時候。
宗政燼將手放在了怦怦直跳的心口處,無奈地笑了一下。
沈淮序從暗處走來:“王爺,可有什麼吩咐?”
祁承翊道:“調集小支軍隊,喬裝成暗衛,護在扶雲卿身邊。”
沈淮序沉默了下,有些冒犯道:“末將斗膽,王爺是以祁承翊的身份守護扶雲卿,還是以轅國晧王的身份?”
“無所謂身份,本王都是本王。”
“可是……只要找到玉璽,我們就要離開轅國,屆時您只能是轅國晧王,不可能是祁國祁承翊。末將的意思是,您對扶雲卿的那些微末情誼,只能止步於祁承翊的身份。”
做祁承翊時,他可以動心。
但轅國晧王,不能。
祁國與轅國是兩個概念,轅國權利鬥爭只會比祁國殘酷百倍。
轅國晧王,所向睥睨、心狠手辣,之所以無堅不摧,是因為他眼底只有權利,沒有軟肋。
若轅國晧王有了軟肋,那麼,所有人都會瘋狂攻擊他的軟肋。
屆時,無論是對祁國一個個小小的扶雲卿而言,還是對祁承翊而言,都絕對是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