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一如既往的陰沉。
偶爾問自己,為什麼還會留在這個城市。
大約是因為,尚存一線希望。
也許某一天,在這個城市裡,還能再見他一面,即使遠遠地,不能走近。
我無法離開,因為這裡有他。
北京,是我距離他最近的地方。
已經五年了,五年,從我們分別到現在。
我不知道,一天又一天,是怎麼熬過來。
他就是我的一場夢,當我醒來,再也找不到他,消失在時光裡。
漫漫長夜,我勸慰自己,欺騙自己。
何致遠,這三個字,默默地在心裡念一遍,眼淚就湧上來。
粉身碎骨,再也拼湊不完整。
我的心口上,有一道永遠無法癒合的傷口,它叫何致遠。
(二)
舊手機裡,還存著他的號碼。
有多少次,指尖已經觸到他的名字,終究沒有撥出去。
我一遍遍地摩挲,就像曾經撫過他的眉梢,他的唇角。
一遍遍默唸,直到那一行數字刻在心上。
我換了手機,一部又一部,搬了三次家,從S大到出租屋,從出租屋到徐徐姐公寓,從公寓到T大,舊手機一直放在拉桿箱的最深處,不捨得丟掉。
那隻手機有他的姓名,有他存好的鈴聲
只是,那晚之後,再沒有響起。
I don’t want miss a thing,我沒有再聽到過。
陪伴著舊手機躺在塵封記憶裡的是張合影。
2009年的秋天,我們剛剛在一起。
上海淮海路街心公園滿地都是瑪格麗特花。那天,上海雨過放晴,雨後有絲絲的溫柔秋風。我披著他的灰色風衣,靠在他寬實的肩頭。他只穿著一件深色襯衫,緊緊地摟住我的肩膀。他淡淡微笑,那兩片單薄的嘴唇在雨後初晴的陽光下顏色妖冶,一雙眼睛閃爍星芒,無論身處何方,他總是最耀眼的男人。
我還記得,幫我們拍照的是散步經過的一對年輕夫妻,妻子剛巧懷孕,挺著肚子,說,你們可般配。何致遠微笑感謝。
那時,我想,接受如此幸福的人的祝福,我們一定也會很幸福。
只可惜,天不遂人願。
(三)
常常夢到自己站在他的公寓樓下,仰頭望著那扇窗,我熟悉的那扇窗。
在夢裡,那屋裡亮著光,溫暖的黃色燈光從裡面映出來。我就那麼一直站著,卻沒有勇氣走上去。醒來才發現,淚水已經溼了枕頭。
夢醒了,我瘋了一樣跑到他的公寓樓下,只是,那屋裡沒有亮光映出來。黑暗無光,比夜色沉重。
我一直帶著那盆瑪格麗特花,無論我走到哪裡。
然而,卻始終沒有勇氣回到Flowers酒屋去看看。
因為害怕看到物是人非,因為不願承認,我的守候終究不過是一場滿含絕望的獨角戲。
我開始討厭雪天。
因為冰天雪地,總讓我以為,他會突然地站在我面前,對我說,景澄,我好想你。
(四)
他現在過得好麼?
傷心時是否還會借酒消愁,是否會有人為他衝一杯蜂蜜水?
工作大概仍然繁忙,就像曾經那樣?
他可否想起過我,偶爾地,想起我們一起度過的時光?
也許此生,我再找不到一個人,像他一樣,對我這般疼愛。
他用手捂暖我的耳朵、我的手指、我的痛苦和掙扎。
他用心愛著我的任性、我的自私,我的一切。
而我,卻無以為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