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見過金太太,和金家也熟悉,金銓的太太是個極有風度的大家主母,斷然不會做出叫人挑剔的事情。
“也不是她明著表示的,但是言語之間還能聽出來,很是自怨自艾的口氣。我還能說什麼,只是寬慰她。我就說,女人比男人辛苦,男人做錯了事情,知道悔改,別人誇獎是浪子回頭金不換。可是女人呢?相差踏錯一步,一步錯步步錯。歐陽于堅現在做什麼差事,沒有個不贍養自己母親的。”冷太太也覺得總理夫人不會是個心無城府,做事留把柄的人。
“還說呢,趙家牽連上官司,他們家上上下下的都為了給老爺子洗脫罪名奔走,只不過歐陽也不是入贅人家的,母親也不管了。”清秋說起來趙仲華的官司事情,順便把以前趙一涵和白紹儀的恩怨,趙家和白家的關係,趙一涵和歐陽結婚的啟事事件,白紹儀的顧問差事是怎麼沒略略說了。
冷太太聽著睡意全無,騰地坐起來,皺著眉說:“這些事情你也該早和我說,我雖然是個寡婦,沒權沒勢的,可是也不能看著自己的女兒受委屈。我當初就該拿著報紙去趙家理論。他們家的姑娘是得了花痴麼,都嫁人了還惦記著別的男人,還什麼法學泰斗,專門養出來這樣的東西,在報紙上丟人現眼!”
清秋看著母親氣的臉上緋紅,卻是一笑:“我知道媽媽最心疼我,我護著我。索性都過去了,你就去趙家理論也沒意思,反而叫人家看笑。因為人家可沒直說如何如何的話。現在趙家凋零了,塵歸塵土歸土,趙仲華也算是得了報應。母親還不知道呢,趙一涵為了她父親的事情可是人財兩失,家裡的家底都散出來了。聽著人家說他很得寵的哪位姨太太,沒等著出殯變賣了家財連自己女兒也不要跑到上海去了。”
“啊,還有這樣的人。趙家兩個姑娘是她親生的,大女兒成親就是別人家的人了,笑女兒也不要了?”冷太太驚訝的低呼一聲,感覺有點不可思議。在她思想裡守節是最好的選擇,趙家雖然敗落了可是生活沒問題啊,自己的女兒也不要,算是什麼母親。
“其實趙一萍不跟著母親去上海還好,紹儀的朋友在上海不少,他們有人說哪位姨太太預備著重張豔幟,在四馬路租房子開書寓呢。”清秋無奈的嘆口氣,雖然歐陽于堅和趙一涵不靠譜,也比跟著那樣的母親強。
“原來是這樣的出身。我以前還覺得歐陽是高攀了趙家,不過看來也是般配。門當戶對還是要的,我們家雖然貧寒可是祖輩都是讀書人,耕讀世家,詩禮傳家,因此當初歐陽于堅露出來求親的意思我雖然覺得他是個讀書人應該不錯,可是心裡著實擔心他的來歷身份。現在看來,我當初多心還是對的。哪有孃家婆家親戚全無的道理,原來是這樣的身世。你們如今都說人人平等,我是個老腦筋,認為你們的新思想也不全對,如果不論富貴權勢,大家都是正經人,是該平等。可是那些地方出來的,就是白蓮花根子也是汙穢不堪的。指不定那天就顯出來,沒的叫人膈應。就像是趙家的姨太太,平常也該是穿金戴銀的太太款,結果事到臨頭?換成好人家出身的人,在趙家姨太太的位子上,還有女兒的,總也不能幹那樣沒臉的事情。”冷太太擰著眉長嘆一聲。
清秋想起來趙一萍那副默不作聲的樣子,嘆息一聲:“我只想著沒了父親可憐,可是沒想到有那樣的母親更可憐。原來母親是為了別人的事情傷心,人生際遇很難說,母也別拿著別人的煩心事給自己添懊惱了。”
“我是想提醒你一聲,你也要做孃的人了,以後兒女的婚事也要操心些,可別拿著以前的規矩全當成不好的。我想著按著姑爺家的身份,和你們結親的應該全是正經人,不圖人家家裡做官做多大。只要孩子的父母好,若是父親喜歡沾花惹草,母親品行不好,一概要留心。你看趙家就是例子,趙一涵的父親自己胡鬧,最後身敗名裂,他當初貪了女色,